三川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风雀】刺青(上)

*狗血都市情节,虐风叔…

*含生蛋,蛋是风的

*天雷ooc洪流,慎慎慎!

 

 

(1)

 

他回来时,才知弁袭君已成了家。

 

他们重逢于枫树红到尽头的深秋,十一月上的山岭仅剩了那一片的残红,宛如血液干涸,结成深色的疤壳。

 

杜舞雩新入职的公司会在季度更变时外出郊游,地点大多定的是市郊,不到三小时的车程,空气里尚浮着繁华都市没褪去的烟尘。

 

下了大巴车,他挑了块石头随意坐了。杜舞雩对旅行无好感,也不厌恶,只觉山里的环境并没有他想象的好,满山植被错落掩着,披了一层冬天才有的灰,就巴掌大小的地方长有野槭。

 

公司的女同事结伴而去,剩的一个有意与他亲近,邀他去远处走走。杜舞雩年岁不算小,只是为人持重,工作能力强,是适宜建立家庭的对象。来公司后有不少女同事向他试好,他并未明确回绝,同样没有答应交往。

 

一男一女沿着红枫的外沿缓步而行,话题是安全的天气和运动爱好,杜舞雩不时接话,思维却有些飘,野红槭树生的高大,远不似人工培育的细弱娇小,乌黑的枝干格外粗阔。

 

“杜舞雩?”

 

忽听一声指名道姓从顶上传来,身旁的女同事“呀”地叫了起来,惊得连退几步,杜舞雩抬起头,只见离他们最近的那株枫树上,坐着一个人。

 

那枫的次干同样宽圆,略有横伸,就刚好那人一条腿踩在分叉上,身子能半倚坐在斜枝上。

 

弁袭君用他浅绿的风衣扎成兜子的模样,装了一口袋的枫叶,他将那包袱先掷下了树,而后单手扶住杆身,杜舞雩下意识出声喝道:“小心!”

 

弁袭君灵活地跳下了树,他捡起那包枫叶,笑着说:“好久不见。”

 

杜舞雩愣了愣神,弁袭君较四年前清减许多,然而此刻,杜舞雩方感受到他身体里的朝气,那鲜活的气息通过他异色的双瞳映射出来。从前他的眼是清冷、淡漠,甚至有些阴郁,但阔别四年,他仿佛被从头到尾洗涤了一遍,那双眼清亮干净,是真正的活水。

 

那日弁袭君穿着青色的衬衫,领口微微敞着,杜舞雩低头就能看见他锁骨上刺的纹身,一尾墨绿的孔雀翎羽,静静卧于骨窝。

 

杜舞雩僵硬地问好:“好久不见。”

 

弁袭君颜色寡淡的双唇一抿,脸颊现出浅浅的梨涡,他笑的真诚喜悦,仿佛纯洁无瑕的孩童。

 

杜舞雩的右手在身后攥成了拳,他从未想过会再见到弁袭君,因他早就听说弁袭君已远渡海外。

 

他也没有想过会见到这样的他,那是彻彻底底的陌生。

 

用锋利的语言来攻击,那才更像弁袭君的作风。他们曾是虚情假意情人,利益交换的对象,互相伤害的仇敌。因杜舞雩叛走崇帆,过往叱咤风云的集团,如今已是镜花泡影,听闻那时弁袭君狼狈非常,一度音信全无。

 

现在他就像铅华洗净,再度站在他面前,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纯粹。杜舞雩想起最后那段相处,他们总是针锋相对,一次次挑动对方的底线,弁袭君那时候也笑,笑的又薄情又寡义。

 

弁袭君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如每一个先到景点的游客,向后来的游客友情介绍那样,“这里还没有开发完全,前面只有个小瀑布。”他目光在眼前两人之间来回了一周,’“夫人如果更喜欢热闹,可以等到晚上,八点半山下广场会有篝火会。”

 

那女同事羞红了脸,杜舞雩连忙解释道:“我们是公司一起来的,这是小梅,我单位上的同事。”

 

“啊……抱歉。”弁袭君眨眨眼,面上浮出一些窘迫。

 

这本是大部分人对待尴尬的神情,但这是弁袭君,当年商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孔雀,居然有如此世俗的一面。

 

杜舞雩心中漫着一种古怪的滋味。弁袭君顺其自然认为他已成家,那不是伪装出来的态度,杜舞雩曾一层层撕开他的伪装,对他的作假时的模样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那你……”杜舞雩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一道脆生生的呼唤打断了他。

 

杜舞雩浑身骤然僵直,眼见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儿从林子里跑出来,一把抱住弁袭君的小腿,委屈巴巴道:“爸爸去装叶子去了好久,宝宝不要叶子了,宝宝要爸爸……”

 

弁袭君抱起那孩子,动作温柔熟稔,他将孩子圈在自己的手臂里,居然真的认真在道歉:“对不起呀,是我的错,宝宝原谅爸爸好吗?”

 

他们必然是亲父子。

 

杜舞雩看见那孩子与弁袭君一模一样的异色双瞳,一股异样的情绪忽然汹涌了上来。

 

 

(2)

 

“这是……你的孩子?”杜舞雩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平稳,弁袭君道:“恩,已经三岁多了。”他拍了拍宝宝的背,哄道:“来,叫舞雩叔叔。”

 

一大一小两双格外水灵的眼望过来,任谁都会心动,杜舞雩身边的小梅就已经萌的走不动路了。

 

这是怎样的一对父子啊,父亲年轻俊美,孩子稚嫩可爱,她怀疑他们有一些异国血统,肤色都偏白,五官极为立体,加上方才这位父亲谈吐间流露出的气质……怕不是从小养尊处优,后来又位高权重的人。

 

偏这样的人待孩子的那份亲昵呵护,真看得人心尖都会颤动起来。

 

杜舞雩硬生生受了那软软的一声“舞雩叔叔”,那份异样感愈发强烈,他不动声色换了口气,复又成了礼貌的好友,他夸赞道:“好乖。”

 

小宝宝听到夸奖,也甜甜笑了,他和弁袭君在脸颊上有同样位置的梨涡。

 

孩子和弁袭君像了七八分,只是小脸还有些肉乎乎的,发色浅淡,可能是弁袭君遗传给他的特征太过明显,压抑了基因的另一半,他看不到这孩子脸上另一个人的影子。

 

他出自弁袭君腹中,这在当世已不足为奇,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坦白自己这一特征,杜舞雩发现弁袭君这个所谓“秘密”时,不是不惊讶的。

 

哪怕四年过去,他都不能忘记弁袭君那处的敏`感,他如此冷淡的人,反应居然会那么大,弁袭君的假装能保持到最后一刻来临之前,唯有濒临绝境,他才会浑身`颤动,皮肤泛着红,细弱地`叫`出声来。

 

事后他湿漉漉的像一只刚破壳的雏鸟,抽噎着,蜷缩着,杜舞雩光用一只手就能抱稳。而弁袭君那时的视线总是涣散,望向漫无边际的地方。

 

“杜先生?”小梅拉了拉杜舞雩的衣袖,提醒他回神,弁袭君含笑看着这姑娘的小动作,说:“那我就先回旅店了。”

 

“等等。”杜舞雩喊住他。

 

“怎么?”弁袭君和宝宝同时回过头,动作一致,画面格外有趣。

 

杜舞雩几步上前,“晚上的篝火会,你去吗?”

 

“会去的。”弁袭君惊觉杜舞雩已经靠近,却只看着他伸出手,探向他的衣领,弁袭君移步避开,杜舞雩愣了楞,手里捏着一片从他领口里捻出的枫叶。

 

“原来是叶子。”弁袭君说。

 

“恩,叶子。”杜舞雩应和道。

 

可就在方才,红枫落在了墨绿的雀羽刺青旁。

 

对比鲜艳,灼烧人眼。

 

 


(3)

 

杜舞雩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同样不是太讨厌,能跟着去就是了,而当初弁袭君对喧哗的场所深恶痛绝,尽管他能在几千号人面前神采飞扬地演讲,在公司年会上淡然喝酒,骨子里,他都对人多的地方爱不起来。

 

但这样拥挤喧嚣的篝火会,杜舞雩找到弁袭君的时候,他正抱着孩子,随着那主持刻意调动气氛的高亢的声音,围绕那团火,踩着一二一二的节拍,不成章法地跳舞。

 

他们曾经应工作要求,出席各种舞会,弁袭君熟练几乎所有的舞会舞种,连女步都会,在崇帆起步时他曾经被一个大投资方家的公子哥请舞,这本是明目的挑逗和轻蔑,杜舞雩当时就要拍案而起,替他回绝,可弁袭君拦住了他,上前,笑着点了受邀的礼。

 

弁袭君全程都在笑,他的笑寒而不怒,一曲下来反倒对方有些怯了。

 

几年后,崇帆吞并了那家投资公司,秘书有意提及到这位公子哥,弁袭君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神情淡漠的说:“按正规走,搜底,有问题走法律程序。”

 

弁袭君从不因旁人而折损自己的骨底。

 

他高高在上,不惹凡尘,以至于如今混迹于红尘滚滚,杜舞雩无法适应。

 

那宝宝在他怀里笑成了一团,搂紧爸爸的脖子,因篝火忽然的腾起大声尖叫,弁袭君微后仰着头,火光照亮他的脸庞,映成艳丽的油彩。

 

他为一个孩子落了下来,心甘情愿,满足欢喜。

 

人群嬉闹,弁袭君没有看见杜舞雩,杜舞雩注视他,直到篝火渐熄,他喉咙干涩沙哑,隔着纷乱的人影,低低唤道:“孔雀——”

 

弁袭君竟如有所感,转过身来。

 

他身后是苟延残喘的火焰,他背对着光,身前是漆黑和夜色,睁大眼看了过来。

 

那一瞬间,曾经的孔雀——那个淡漠,高傲孔雀,通过他的眼睛,声嘶力竭地、血肉淋漓地活了。

 

但奇异的是,弁袭君的异样转瞬即逝,他迷茫的看了一会儿,微微皱了眉,宝宝和他说了句什么,他摇摇头,神情更加困惑。

 

弁袭君抱着孩子在杜舞雩身边的石墩子坐下,杜舞雩看见他左手无名指上象征婚姻的银圈,客气的微笑无论如何都提不起来。宝宝坐在弁袭君腿上,弁袭君把他搂稳,就如张开羽盖的鸟类,他问他:“不去玩吗?”

 

杜舞雩公司的员工很多都跑去吃串,就属杜舞雩落单,就答道:“年轻人的时间,我就不掺和了。”

 

“是啊。”弁袭君状似感慨:“不知不觉,也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是他们的时代了。”

 

怎么会,如果崇帆还在……杜舞雩心脏狠狠一揪,如果崇帆还在,依弁袭君的年纪,便是极为年轻的大企`业家,他才是能操纵这座城市经济`命脉的人。

 

“这些年,你还好吗?”杜舞雩十指握着,话题如每个老友见面般稀松平常。

 

弁袭君闻言便笑起来,那是真正过的平缓的人才会有的,自然流露出的幸福感。他说:“还是可以的,当年解散崇帆那一笔足够让我用几辈子,房子什么的也有……现在开了一家工艺店,也有连锁,只是不打算上市。”

 

“很忙?”杜舞雩问。

 

“还可以,不用每天跑应酬,就已经很好了。”

 

作为崇帆二把手,弁袭君曾经没有周末,没有假期,没有昼夜,起步时奔波在各种势力之间,发达时也不能闲,在办公室甚至不眠不休看文件议案。

 

宝宝有点无聊,鼓着腮帮子东看西看。

 

杜舞雩瞧着那几乎缩小版的孔雀,笑道:“孩子很像你。”

 

弁袭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些零食,宝宝顿时就来了兴趣,吧唧吧唧吃了起来。弁袭君也分了点糖果给杜舞雩,那些包装色彩缤纷的糖点躺在他的手心,格外玲珑可爱。

 

“可能是一直我在带吧。”弁袭君见杜舞雩不解,接着解释道:“总是不是很放心其他人带……你知道的,宝宝是我……再说那时也比较困难。”

 

解散款是在崇帆解体一年后才清算,弁袭君一句带过,杜舞雩心知其中艰难。

 

“那……”杜舞雩单手按住石墩,石头的冰凉一点点渗透进他的皮肤,半晌,他才问道:“那个,孩子的父亲……”

 

是怎样的男人,才把那不可一世的孔雀,变成这样……

 

弁袭君右手按在左手无名指的上,那几乎是无意识的,在温柔的抚摸。

 

他平静道:“去世了。”

 

杜舞雩心里一咯噔,诧异的看向弁袭君,这时候他怀里的宝宝说话了,这个孩子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他见杜舞雩变了脸色,以为他是想到了不好的东西,急忙说:“叔叔,我大爸爸在我一岁的时候,保护我和爸爸才离开,不是坏人的,叔叔不要怕呀。”

 

这样的年岁,还没有明白什么叫死亡意义的“离开”,却能说出这样的话,倒是很像弁袭君会教出的孩子。

 

“抱歉。”杜舞雩低下头。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杜舞雩也讲了这几年在海外的生活,平平淡淡,全是琐碎。谁会想到呢,坐在夜空下悠闲谈天的他们,过去也有那样惨烈的爱恨。

 

是否往事真的如烟,镜中花,水中月,时间的流水终是冲淡了浓郁,留下脉脉的涓流。生活结构会变,心态会变,连人都在不知不觉间,被推着赶着,拉着扯着,变成不熟悉的模样。

 

又是否,现在才更美?

 

他们的过去太丑陋,就算有过那么一点点的美好,也让后来的争端摧折。分开后,杜舞雩开始时会频繁想起孔雀,后来就慢慢淡了,再后来,只有午夜梦回才会记起他的脸。他不认为自己做错,并知悉老死不相往来才是他们的结局。

 

只是他们又遇见了,竟还能这样平和的聊天。

 

果然时间才是制造意想不到的手。

 

后来宝宝困了,夜色已深,弁袭君抱着孩子回旅店。郊区的夜空恢复了它本来的样貌,不是城市里的暗淡灰败。

 

深邃浩渺,星明月朗。

 

杜舞雩在说过再见后,注视弁袭君的背影离去,可就在那一刹那,他内心的自疑问挣脱了他的抑制,脱口而出:“孔雀,那个人——待你怎样?”

 

弁袭君停下了脚步。

 

他的侧脸像是融在月色中,连他那双璀璨夺目又过分嚣张的瞳色都趋于柔和,远处有鸟雀振翅飞起,弁袭君的笑是如此的真心实意。

 

孔雀笃定着,声音那么轻,那么缓。

 

“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tbc————

 

 ++++++++++++++++++++++++++++++

啊——!套路深重的狗血都市爱情故事!为什么一到风雀就情不自禁——!

原谅我这么大的ooc!

依然逃不脱风雀爆字的魔咒,分上下两章.

 

然后怕被风雀cp不拆的打死,再次回复说明:孩子是老杜的,孔雀没有和其他人发生过,老杜也是。

 

再次原谅我的恶趣吧…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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