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奉天逍遥】胖先生和他的藏心楼(15)

*现代AU·精神心理悬疑

*主奉天逍遥+饺瓜

*「逆时·逐」系列


 

 

 

Chapter 15 航行

 

玉逍遥睁开眼,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耳中嗡嗡作响,犹如蝉鸣,又像是机械运作的声音。


仿佛有人在脑子里放了一个千斤坠,连带着脖子都无法撑起那沉重,他频繁换气,电流般的思绪汹涌上来,甚至连记忆都变得混乱。

 

他隐约觉得自己在某种交通工具上,是普测最终失败,他不得不仓皇逃走?

 

还是……玉逍遥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一忽儿是悬在脚下的城市灯火,一忽儿是他那被暗红鲜血泡住的双手,一忽儿则变成君奉天亲吻他的样子。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咯咯咯艰涩的声响,同凌汛时堵塞的河道,凝滞而不通顺。


他仓皇想要找到能告知时间的设备,心情低落到极致,下意识就想依靠药物维系。

 

突然有人用力握住他的左手,或者说,他们一直交握,却因长时间体温交互而不被察觉,现在对方骤然施力,就连骨头都要挤在一起似的。

 

“玉逍遥,听得见吗?”


君奉天时刻留意玉逍遥的状态,以至于连睡眠都十分之浅,总保留对外界的敏锐。他张开五指在玉逍遥眼前晃了晃,后者眼球凝在眼眶里,好半天才轻轻转动,视线居然还是散的,眉头紧蹙,眼睛周围一圈都红了,只是还没有哭出来。

 

玉逍遥抑郁症的发作尚在君奉天的估计内,他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四点十七分,距离下次服药还有十几个小时。

 

而十几个小时前,他们刚熬过了那个结果。

 

La普查参与的最终参与度为49.2%,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字。


据当日负责播报的主持说,他就这么看着那块电子屏幕上的数字跳动,起初以一个惊人的速度生长,然后渐渐迟缓下来,变为一点一点的增长,最后停止。

 

犹如人的一生。

 

后来主持人出了一本书,关于生死,关于抉择。


销量还不错,鸡汤不算鲜美,他在跋中写道:当我们的命运付诸于一堆冰冷数据,我坐在录播室里,想起带着汤去医院探望怀孕的妻子时,那些电子产品贴在她的肚皮上,一切都以波动的形式沉陷在屏幕中,而我贴过去,分明感受到那是鲜活的生命。

 

当我肩负着向十几亿人传达命运的使命,我分明看见在我的右手边坐着生,左手边坐着死,生带领我走进这个世界,死也注定带我离开。


但我不去选择,正如没有选择如何生,也不会有意去选择怎样死。它们一路与我同行,叠稿子时,生静静看着,转动铅笔时,死默默无声。而我存活于世,等到了既定的时候,生将我交到死的手上,仿佛它们相爱彼此千年万年,早就心照不宣。

 

“那么,当那一天来临,我希望我垂垂老矣躺在干净整洁的床榻上,儿女不必太过悲伤,那是虽有遗憾,但不痛苦的一生。”


君奉天在一个夜晚默念着这篇跋,玉逍遥刚好入眠,呼吸平缓,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此时此刻,他们正搭乘国际航班飞往欧洲某个小国,就算普查通道没有开通,玉逍遥都要避开时局锋芒,综合考虑下还是出国比较稳妥。

 

君奉天抛开公司事务,全当给自己放假。可是在出发前,依然有两条消息传了过来,且都不是好消息,一是阿鲸的症状有加重的倾向,建议转院治疗。


二是在非常君和越骄子离开别墅后,他们在过江大桥上发生车祸,油箱破损,车体当场爆炸,翻入滚滚江水。

 

这一定是蓄意的事故,君奉天极力反对这对兄弟的离开,然而他们或许早就知道这么一天的,这对双胞胎兄弟的整体价值观令人难以理解,他们从黑暗中跋涉而来,本不是不指望,也不在乎他人看法。

 

他们测试的是人心,永恒的哲学转化为数字来度量,并且目的达成。


他们是竹冷松寒,他们是一将枯骨。

 

君奉天向空乘人员要了杯热水,高个子的蓝衣小哥给他水后,推着餐车到机尾末排,低声问道:“那这位先生,喝点什么?”

 

“一杯果汁。”后排的乘客伸出手,金色的袖口裹着一截手腕,蓝衣小哥递过去一杯苹果汁,指尖擦过他的手背。

 

“呵,谢谢。”

 

温热的纸杯托在手里,君奉天将杯子凑近玉逍遥的唇边,玉逍遥无意识地抿了抿,在努力调整呼吸的节奏,他反手握紧君奉天的手,指节都发白,君奉天仰头把剩下的水喝掉,将杯子随意塞进口袋。


接着,他收起两人的小桌板,伸出手将靠玉逍遥的舷窗遮阳板上推。

 

巡航阶段,再看不见陆地,连绵的云层像是厚厚的雪,却不是平整光滑的表面,倒像是冰山崩塌后,粗糙杂乱的雪地。玉逍遥眯起眼,万米高空,与阳光靠的极近,连视野都变得明亮,那是一种将光提纯后的质地,君奉天指着窗外延绵的雪浪,问:“像什么?”

 

玉逍遥的心脏如同被无形的手攥紧,砰砰砰跳的掷地有声,他望着远方海市蜃楼般的云,答道:“形容不出来。”

 

远处的云似是立起,虚构出一座城市的模样,如TN中天使之城的建模,缥缈壮阔,重重叠叠。倒是眼底的云面更加真实,有的云块颜色较深,带点儿灰,就像一座看不见的高楼倒映的影子。君奉天牵引着他的手,贴在椭圆的窗上,掌下的玻璃有些烫,那是阳光实体化的呈现。

 

“像你。”君奉天说。

 

玉逍遥没有明白,君奉天却不再说下去,他向玉逍遥那边挪了挪,再次开口,话题不知扯到哪里:“还记得大学的时候,百年校庆那次,你在台上唱了首歌?”

 

“不大记得。”玉逍遥受着症状反复的影响,回忆变成艰难地事情,一旦触发就牵连着灾厄和死别,即使是微笑抑郁症时,他都不敢轻易去想太多从前的过往,他宁愿记住一种感觉,就如同对君奉天的感觉。

 

“那时候……怎么说呢,我在后台布置人员场次,完全没顾得上表演的是谁,我站在幕布后,有人因为换场拉开了幕布的一角,我就看见你的背影,在蓝天下面,抱着吉他。”

 

玉逍遥对这件事有点印象,大二开学不久,迎新赶上校庆,硬性要求出节目,他们寝出了个白雪公主的话剧,连带着他的一个独唱,至于君奉天那时在忙学生会的策划,他确实不知道他表演时奉天在哪里。

 

“我就从后台跑到观众席,那天天气特别好,那个舞台还是半露天的,我当时就感觉,这个人就是飞到一万米高空才能见到的天空和云层。”


君奉天还没有习惯这么文艺的说法,又强行解释道:“嗯,总之很不错。”

 

玉逍遥将视线重新投到窗外,云层笼了过来,浓厚而纯白,犹如飞进一张纸,闯入一场大雾。君奉天接着说:“其实,那次本来安排的是两个独唱节目,我临时调岗不能出演。”

 

“恩?奉天你也……唱歌?”


玉逍遥这才有了些情绪的波动,君奉天当年尬舞还挺出名的,除了礼仪舞蹈,其余他会的舞种就是老年迪斯科,乐器玩的都很溜,就是没听过开嗓子唱的时候。

 

平飞时对电子设备相对要求宽松,君奉天拿出一个古董级的MP3,机体的蓝色漆彩已变得斑驳。


他把耳机塞在玉逍遥耳孔里,“原音频有损,我后来补了一段,听听看啊。”

 

云贴着眼睛擦过,有时有旋涡般的凹陷,有时又砌了一团雪棉,少年人的嗓子尚不是低沉稳重,带了几分的轻快,还故作老成地压着喉咙,听来像是岁月的回音。只是没有唱词,吉他配着轻声的哼唱。


嘈杂的音质在某个时间点骤然变得明晰,一声拨弦,君奉天如今的声线填满了空缺的一段时光。

 

玉逍遥合上眼,心脏依然沉甸甸的,只是忽然就有了一种安宁。

 

十四个小时的飞行,天空渐渐暗了下来。玉逍遥再度醒来时,身上盖了一床薄毯,君奉天开着阅读灯,翻着一本书,他左手负者翻页,右手就没有松开过彼此交握的手,他侧过脸看他,轮廓在暖色的灯光下,不似平日的严肃,反倒格外柔和,他轻声问:“感觉怎样?”

 

他们十指扣着,指尖碰在一起,贴合的皮肤能感受到彼此掌腹的茧。

 

“嗯……好一点。”玉逍遥点点头,君奉天取出今日份的药,无论再如何尽量要求降低副作用,玉逍遥受LA影响以及二次发作,难以在短时间内停止药物治疗,并且这个时长将无限延展,不知何时才会到头,药物的震颤内热等副作用,以及恢复期的反复,都将是难题。不过道路还长,能渡过去的,都不算难题。

 

伴随降落的沉坠感,光带编织的城市逐渐清晰,划破空荡夜色的巨大客机平稳降落。


在充沛着异国语种的机场大厅,君奉天正等着取托运行李,身后的玉逍遥一个恍惚,人群中熟悉的身影闪过,他摇了摇还有隐痛的脑袋,却又疑自己认错。

 

在君奉天玉逍遥国外修养期间,关于LA的反思和研究讨论持续进行,锋锐的观点和漏洞的批驳持续升温,道德和精神的理念再次冲击着人们的理念,但这些与他们似乎都远了。

 

六个月后,君氏集团代表及玉家继承人回国,着手处理LA市场善后,君奉天代理追踪TN幕后指使,玉逍遥以特邀身份加入中心区一级药物研究实验室,就LA成分同精神学研究进行进一步深入。

 

生活永不停息。

 

当他们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故土,夜风吹拂,交换的目光,映出光辉寥落的天幕,以及那映入心间的,浓云后一片深邃、浩瀚的星空。

 

同月,暂居本宅的玉家主母,收到了一份红帖。

 

管家眼睁睁看着这位优雅的女士把下午茶喝完,期间洒了三次牛奶,叉空了两次蛋糕,然后掂着那份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七八圈,先怒复悲再笑,最终面无表情拨了个跨洋电话。

 

“他爹,八抬大轿要抬来了,你嫁不嫁儿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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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节,略意识流。鸡汤不灌,只说治疗如航行,而通过飞机舷窗望出去的天空,实在让我第一念想就是玉逍遥。而如果他是机上的乘客,君奉天就必然坐在身旁的位置上,陪他起起落落,升升降降。

原谅大川的叨叨吧,这或许是这文初衷的一部分。

 

下章完结,完毕所有交代,剩下的细节和日常则交给番外。


 

另外,下章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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