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靖苏】他们说

*众说纷纭的靖苏·第三视角交错·正剧中的ooc

*偷偷摸个文`唠叨文风


(1)江南·宫中人


奴五年前入的宫,那年奴生活的故里遭了瘟疫,母亲用半斗米换了奴去,家里的弟弟妹妹终于吃上半口小粮。至此,奴再也没回过家乡。


宫里面总是乏味,奴分到的活儿就是调配贵人们的熏香。奴在这里见过许多贵人,但奴没有资格抬头看他们的脸,那些明艳的衣衫总是像只蝴蝶儿一般飞过,留下几缕若有若无的香,乌沉、檀、甘松、龙涎,不胜枚举。


其中,奴闻过最好闻的香是在一位姓苏的先生身上,奴听宫里的姐姐们说,苏先生是靖王殿下的谋臣,他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奴听不懂弯弯绕绕的谋划,奴只知道昨天谁砸碎了宫里的香炉,谁剪坏了香囊,亦或是谁一身是血的被拖出去,曾经奢靡的香篆糟蹋成了粉末,那些带着浅淡或浓郁气味的人在宫中交换着一个又一个的秘密。


宫中的岁月便在一炉一炉的青烟中流逝,师傅说奴的手艺已经超过了她,奴有些欢喜,小心翼翼问师傅,“侬看,奴可以配出苏先生身上的香料味儿么?”


师傅回忆了会儿苏先生是谁,想明白后用一根手指戳奴的额头说:“傻瓜,苏先生不配香,他长年服药,妮子鼻子发蒙,分不出药香与草木香来?”


好生奇怪的答复,药本是草木,奴们调香为安息养神,他们太医配药同样是通顺定心,用的还是一样的丁香白脑,几时不可并论,奴把所想告诉师傅,她点头复摇头,叮嘱奴说:“你勿要思虑无用事了,药是治病,草木香是怡人,终归不是一路子上的。”


奴是见过苏先生的,那日奴正要洗手调香粉,木门笃笃笃响了三声,奴抬起头,只见青衫男子正袖手将这里望,奴尚未看清他的样貌,那香息就钻入鼻翼,奴向他行礼,问他是谁。


宫里不应知道太多,即便是知道些什么,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譬如苏先生这样知道太多的人,总会多上几分危险。奴听他报上苏哲之名,唇边三两分的笑意瞧着甚是温和,约莫是读书人文墨熏染出的气质。他说明来历,为的是东海盛产的龙涎香。


东海龙涎是誉王殿下与太子素来欣喜的,味重提神,天生一道居高临下的凌厉,奴心下觉得这味儿不适合苏先生,碍于身份不便多言,于是拿出香包递与他,谁知他只将其凑近鼻端,便不可遏制的咳喘起来,奴大惊失色,此香刺鼻,体弱患有疾病者闻之不利,奴一把抢过香包,为他的莽撞有几分火气。


苏先生平复半晌,风轻云淡的笑了,并不解释方才的所作所为,向奴道谢后离去。


奴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叫住他,轻声问他燃何种香,他的答案如我所料,不曾配香,宫里不配香的人太少了,皇亲国戚中唯有靖王殿下不喜这些软糯糯的东西,君子臣下附庸风雅,却是对各色气息爱的极其。


“那先生可否告知药方?奴想用药草配香。”话出口奴便后悔,药草是隐蔽,奴犯了探人底细的大忌。苏先生深深看了奴一眼。


奴不知他是否答应下来,亦或是遗忘了奴这小小宫婢,但不久后,奴收到了苏府的来信,上头是几味平常的药草,奴将其调配,确实有几分相像,但总是缺了一点儿什么似的,奴将那些药草一直带在身上,总希冀着有一日可凑全方子。


多年后,奴出宫嫁人,彼时靖王已坐拥天下许久,奴的弟子写信向奴诉苦说,陛下要她配一味香,取梅岭梅花作料。


奴的丈夫是商贾,恰好跑梅岭的买卖,奴到梅岭的日子下着大雪,梅花开得正好,奴采着傲雪的梅花,在雪地里发现一抹别样的色彩,毛色晦暗的雪狐被伤了脚,蜷起尾巴将自己抱住,红梅落在它的皮毛上,平添几分温柔。


奴取出随身带着的药材,为它覆上渗血的伤口,一瞬间,熟悉的气息铺面而来。


那是血的腥甜、梅的凛冽、药材的经久缠绵方能燃起的香息。


奴把狐狸抱起来,突然想起这么多年了,不知苏先生可还安好?



(2)半生·扫雪娘


妾由婆家赶出来半年,寄宿苏宅对面的姑姑家,她们家不喜妾这个出门媳妇,叫妾找点事情做,妾讨厌女红,妾织不出和和美美的鸳鸯,于是她们更加不喜妾,丢了把扫把让妾出门扫雪。


姑姑家对门就是苏宅,那一年的金陵下了好大的雪,妾每天戴着斗笠披蓑衣拿把扫帚四处乱扫,往往是一片雪后撵上苏府车马的痕迹,妾扫干净,不久又是一片雪和车印。


妾不喜欢苏宅中的人,以宅主为首,妾不喜欢他。


遥映人间冰雪样的歌谣在巷子里唱了三唱,妾听得耳朵起茧,这些孩子一派天真,如何知道歌谣的背后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惨烈,妾的丈夫在私炮房的案子中入狱,不久便死了,妾自然知道他罪有应得,却也不能不恨起这背后的谋划者。


谋臣可筹谋人心,翻云覆雨,他们自以为是的将过去的腐朽推翻,建立起新的摇摇欲坠,妾最是厌烦这种人。


苏哲,梅长苏,这些名字成为妾永远的隐痛,妾每日看见那荏弱的青年被搀扶着下马车,被搀扶着上马车,心里就嘀咕他这般样子还能折腾几年。


江左梅郎总嫌自己命太长似的,有一回妾听见高高院墙后他大声的咆哮,话到后来接不上气,听起来就和要晕厥一样,妾一下一下扫着雪,这样冷得天,靖王不怕的,对他来说便是致命。


还有一次,妾坐在门槛上休息,苏哲披了毛边披风从远处行来,那个小侍卫跟在他身后,没有靠近,他就这样独自撑了把十二骨的描画山川江河的竹伞,一步步蹒跚,妾看他走到最后整个人都靠在墙壁上,那伞从手里跌落,大好河山染了缟素。


他顺着墙往下滑,小侍卫快步上前扶住他,他轻轻推开那孩子,复又站了起来。


妾听见那孩子说,苏哥哥,铃铛响了。


机关算尽的谋士不再理会那唾手可及的天下。


妾捡起被遗弃的竹伞,感到不可理喻。等到靖王登基当了皇帝,妾便了然起来,新朝的功臣里没有他的名字,无人知晓他去了哪里,妾不时撑那把伞上街,他们都说好看,妾不懂画,只觉得山河寂寥如此,何必留大片的白呢?


或许谋臣死在了一次失误中,亦或者是狡兔死走狗烹,茶余饭后人们还会记起他,而活在流言蜚语中,可是苏哲最初的预料?可即便外头翻天覆地,妾在金陵中独自过活,互不干系。


等到妾收养了个孩子,他就爱拿那把破落的竹伞出来玩,他一直以为那是妾亲手所画,一日他指着依稀可见的山河图问我,“阿娘,山河是你,这留白要给谁?”


是啊,苏哲,河山是你的大礼,这留白又是给谁?


拍拍孩子红扑扑的脸,妾笑了,“当然给最喜欢的你啊,笨蛋。”



(3)千年·冰续草


吾,世人口中生死人肉白骨的冰续草,竟然让凡人嫌弃了。


吾轮回一千年,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平地飞升,位列仙班,现在居然栽在个凡人手里,实乃草生之大不幸矣!


这一世吾生长在毒泽绝域,按道理来此采药的都是真正的壮士,你都不怕毒不怕瘴气了,换个血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所以吾自以为只要吾被采走,定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被入药的愿望。


造化将功过算的分明,吾帮想活的人活,就是功德,至于那些愿意牺牲的凡人,他们心甘情愿,故而算不到吾头上来,吾轮回一千年,统共救了十来号人,吾饮过不同味道的鲜血,当滚烫的血液通过吾被转换为生命力时,那些凡人的喜怒哀乐都尽数浮现眼底。


再悲吾也见过,再喜吾也见过,人生不过甲子年,活着总有跌宕,死了归回虚无。吾是规则外的破例,只要找到吾,生命被置换,汝可重获新生。


若要问那些活下来的人如何,吾可以说,平平安安乐一辈子的有,疯疯癫癫哭一辈子的也有,汝不尝试,不会了解其中滋味。


当吾躺在琉璃瓶里快马加鞭送往苏宅时,吾还做着飞升的美梦,可人家一句话,让吾再枯等了百年。


他们不用吾,甚至没有给病人看过吾,就否决了这方子,那个什么劳什子阁主说,长苏没有考虑过这最后一条保命的活路,但他保住的是世上最看重的兄弟之情——笑话!


他们明明可以凑出十个人来,吾明明可以入药,汝凭什么代病人答复,旁人若想活命,汝等有何资格阻止?!


阁主将吾的本体锁在盒子里,吾化形而出,梅长苏是吗,吾倒要看看,生死攸关前,汝如何再谈情谊。


吾入了他的梦,读取了他的过往,那些斑驳的记忆美到令吾窒息,吾生来痴迷鲜血和性命,他的生生死死都是吾的筹码,吾在梦里挑衅他的下线,撩拨他的感情,他那些秘而不宣的东西吾都知道,可是最后——


吾被赶出来了!生生被踢出梦境,汝很牛啊!!


于是吾打算曲线救国,吾去找了梅长苏最大的执念,在他的梦里这个名字像是发了疯,那些鲜活的情感如同关在盒子里的吾一般就要按耐不住,像是将要脱口而出的秘密,却被咬死在嘴里,他是如此想说啊,为了藏住隐秘,他索性把自己的喉咙弄得鲜血淋漓,这样他就能永远保守下去。


靖王殿下,萧景琰,吾将吾知道的都告诉汝,汝可否劝他?


结果吾拼了老命进了未来天子的梦,龙气搅得吾难受,可到头来他居然也踢吾,气死吾了啊!!


吾的努力失败告终,梅长苏,哎不对,是林殊了,他后来出去打了仗,死在了外头,吾在他临死前现出原形见了他一面,吾最后一次诱惑他,吾甚至幻化成了靖王的样子,喊他小殊,唤他长苏。


呵,结果他拉着吾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挂了。


好样的,你临死前见了心上人,吾还圆满了你是不是?


吾不甘心,吾见过这样多的人物,他和萧景琰就是一对奇葩。三十年后,吾赌上千年修为闯入天子寝宫,那垂垂老矣的靖王目光浑浊,他的天下多么好,他现在的状态就有多么差。


“陛下,汝想要什么,向吾说吧,您想要他吗?吾可以让他见汝。”


吾骗了他,吾要得到帝王的屈服。他伸出枯槁的手指颤颤巍巍拉住吾虚化的衣摆,说:不要化形、不许幻境、不允傀儡,朕要见他,你做得到?!


吾哑然。


他要的是真正的活人,唯独这个,吾做不到。


多年前他放弃了去劝林殊活着,他成全了他,多年后,他亦成全了自己。


转眼,昔日的帝王死去,轮回再转,吾在百年后找到了最后一个用药人,他哭着喝下吾,吾达成了吾的愿望。刹那间,吾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个病弱谋士的只言片语,吾不大记得了,约莫还有印象的,是茫茫万劫,浩浩宇宙,得失丈量,无愧于心的论调。


如今吾四海游历,见证了兴衰荣辱,问生逐死,却仍未参透他们两人的玄机,或许这便是吾等无情草木,可望不可得的东西。


吾能做的,唯有看着金陵城在一代一代中老去和新生,再写传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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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重温了琅琊榜小说和电视剧印象比较深的片段,生出了这一篇他们说,算是个脑洞吧:主观看靖苏很虐,那么故事中的人客观看靖苏,又是如何?

他们说的都是一个角度,当然最后冰续草玄幻了,不喜勿喷啊。

总之,算是第一篇靖苏同人,多有不足,欢迎砸蛋。

大川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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