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岁罗】独生

*现代AU

*编剧我特么…

*ooc和微量私设

 

 


独生 

 

他独自生活了一整个冬天,似乎已经学会如何照料好自己,至少在旁人看来,他格外努力。


像一株幼苗,即使没有了支架的帮助,也能独立扎根,抽芽,吐叶,沐浴阳光。

 

天罗子在长大。

 

这迟来了三年的长大。

 

沐灵山来看他,带了一篮子新鲜的时令瓜果,天罗子挑了梨子,用不锈钢盆装住,放到水龙头下冲洗,青黄的雪花梨饱满圆润,捧在手中沉甸甸的。

 

天罗子想,原来单单一种黄,在色谱的里就有那么多的分类,连翘的鹅黄、棉絮的柳黄、芝士的乳黄……

 

波长介于570到585纳米的光线才能形成,红绿色光混合产生……天罗子默默背诵,黄的互补色是蓝,但传统画师们常用紫来搭配,因为紫色是它的对比色……

 

它还是四个心理学基色之一,以及减法三原色……他记忆力很好,他们让他记着喜欢的文字和图片。

 

于是天罗子的电子购物车里常有三十多本书,从宗教到音乐,绘本到哲学,还有价格高昂的孤本,他定时清空一次,再用三十多本填满。


家里的书柜如同一支万花筒,彩色的封脊高低斑斓,天罗子屈腿坐在鹅绒软垫上,抱着双膝,仰头去望这一排排波澜起伏。

 

起初许多事情都做不好。

 

就连微波炉对他都不友善,火候很难把握,究竟要花多久才能把饭菜热透呢……高火容易将米粒蒸干,又硬又苦,他以前看着挺简单,三五分钟,“叮”一声,就有香喷喷的鱼味儿飘出来。

 

现在就不同了,他一分钟一分钟地加热,“叮”一声后还有“叮”一声,有时候他故意拧动开关,在快要逼近终止长线时往右旋转握柄,仿佛将手穿过透明的表盘,回拨时针,和时间嬉戏玩闹,他乐此不疲,在叮叮叮的乐曲中获得喜悦。但这样,端出来的饭菜就不好吃了。

 

不过没关系,这只是无伤大雅的失误,他有更严重的过错,依然能安然存活。


他将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观察枕头上细小纤弱的棉毛,他发现盯着近景时,远处的事物就会模糊,盯得久了,就会有困意,药物的维系自此变得可有可无。

 

事实上,他超额完成了任务,不仅能生活自主,还融入社交,他的新工作是校对即将上刊的文章,错字标点,措辞表达,他必须一字一句凝神核对。


专心致志的收效,就是一个上午或下午的节奏变快,时光沙漏的窄道开了一寸。

 

公司年会聚餐,他去了,这一次没有花费太多不必要的时间去犹豫,果决地答应下来。他们公司刚大学毕业的女孩子亲近他,爱逗他,他不经逗,就闷声不响地脸红,他们笑起来,他也笑,仔细品味从心脏根部蔓延出的暖意。

 

用餐完毕,例行的KTV环节,时下流行的歌他都不是太熟,往往哼了半句就难以为继。话筒递给他时,他玩击鼓传花似得塞到下一个人手里,同事起哄闹他,他终是未能反复推却,点了首怀旧老歌。

 

天罗子的嗓音还持着少年的清脆,青葱的少年唱如此沉重的歌,就难免不伦不类,但他依然唱的认真,沐灵山告诉他,你做事情,要尽力认真。

 

飘摇一生,编织美梦,漫山遍野,世间繁芜。原来几百字就能唱尽,抄在纸上也不过薄薄一页,没有重量。

 

有时候,他们以为他忘了。

 

伤口若是新划的,必然是鲜艳疼痛,尖锐刻骨,然而铭心之苦过后,就是漫长的修复期。血液凝成块,伤口结痂,剥落后是一团簇新的肉,一道苍白的疤,简单的皮外伤罢了。

 

天罗子说服自己,这是一次外伤,虽重于书页割破手指,也远轻于刀刃加身,远轻于棍开灵台。

 

他不记得昏昏沉沉时对沐灵山哭求了什么,他记不清,不信自己会说出那么绝望的话,做出这么绝望的事。他握住沐灵山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说你别拔出来,拔出来就死了。

 

沐灵山无声安抚掌下那颗鼓噪的心脏,他轻柔地问话,可是不拔出来的话,你就会很疼,我们试一试,拔出来未必会死。

 

决绝的人并不依从,水从眼角流出来,渗入稀疏的鬓发,他眼底装了个破了洞的水缸,装满了,洞却不大,水不能一口气流干净,就一口一口喘着气儿往外咕嘟,连绵不绝一般。他摇头,干裂的嘴唇颤抖不止,脸颊灰白粗糙,只有鼻梁以上那一道是湿的,水痕看得分明。

 

他艰涩地说:你别拔他。灵山,我会习惯的,疼可以习惯,但死了就不行,他要我活着。

 

天罗子混淆了生和死的概念,沐灵山侧耳听了,沉默良久,末了答应下来。好,我们不拔。他哄他,你愿意留着,就留着吧。天罗子目光涣散,沐灵山再次许诺,我们不拔。

 

我们不拔这把名叫“师父”的刀。


说太岁走的时候,约莫就是一颗心还是好的,既然是好的,就要给天罗子留下,天罗子得师父的一颗心,自然就能好好活着,他好好活着,说太岁即使胸腔里空空荡荡,也是满满当当。

 

原以为他可以慢慢带他长大,磕碰不会少,他懂得方法,让他自己走到他面前。


而每当他看着跌撞着靠近,说太岁总会想,你得加油,天罗子,你总怕我在后退,但我不会退太久,你终是可以扑入我的怀抱,它永远为你敞开。

 

他希望他成长,私心里,那隐秘的角落,他希望他永不长大,是用脸蛋儿贴着他后背,双手圈住他的腰的孩子。


但这不能说出来,甚至想都不能想,想多了,就怕狠不下心肠。

 

只是他没有机会,意识的终点,他模糊记得白梅花该开了,他那有点脾气,乖巧,倔强,依赖,坚强的孩子,是否还记得去看花。

 

这孩子要一个人去看花了。

 

说太岁大风大浪过来,生死几度俯仰看,最后的难过,竟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后来,天罗子还是回到了病床,移植手术其实没有成功,或许说他们都以为这是成功的,毕竟这是说太岁的心脏,毕竟天罗子那么努力。


但现实就是这样,天罗子看得坦然,他觉得再没有比当下更清醒的时候。他说也许那刀其实不是刀,而是种子,他身体里又是师父的心,是它本来的养料,于是破土太快,迫不及待要开花结果。

 

可是它也……太着急了。沐灵山握紧天罗子的手,落下泪来,再等等不行么,再等几年也好。

 

天罗子认真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望向沐灵山的眼睛晶莹透亮。那么,可能是我也给了些雨露阳光,才让它长得过于匆忙。

 

什么是你的雨露阳光?

 

天罗子笑而不答。

 

他签完无偿捐献器官的文书,说有点困,想休息。


等沐灵山快要推门离去时,他闭着眼,喃喃念着,他说我梦见师父了,三年来,我第一次梦到他。


沐灵山压住哽咽,天罗子顿了顿,轻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我很高兴,对不起。

 

之后不久,又陆陆续续过了很久,沐灵山在一些地方,用不同的方式重新见到了天罗子的眼睛,以及他的骨髓,他的肝脏。

 

但那颗心终是不能再用,一把火烧了去,混在天罗子的灰烬中,也归还到说太岁的灰烬中,自此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看白梅花的人一个也没有了。

 

或许,刚好凑齐两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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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套故事怕撞梗瑟瑟发抖)故事就是:小田螺心脏不行,师父好好养着,后来遇上事(同原剧)。师父替了小田螺,快要不行时,就交代出心脏匹配的事情,换了一次心,后来恢复期印证手术失败,小田螺广撒爱于世间,捐了器官,最后骨灰合葬,墓植白梅,亭亭如盖。


一点暗示补充:

 

白梅花一二月开花,晚冬,天罗子用了三次开花的时间学着生活。

 

黄偏金,偏说太岁的基础色。

 

梨,离。洗梨,洗分别。

 

热菜,以前太岁其实也就做个鱼,鱼一次吃不完就热热呗。

 

唱的歌是《丁香花》:“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

 

种子的比喻来自于判词:根上不发木,只是有心,那就成恨。

 

雨露阳光,天罗子的感情。


其他可待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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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来一发。

近期各种原因没能码文,看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以及补了点cut。

 

小田螺和师父的剧情看cut就…一把老泪,可能以后再补完了,所以这篇可能ooc,求勿怪,只是看cut的直观感受,加沉迷现代AU不可自拔。

 

感觉还不是太虐吧…好久不写虐也不知道有没有虐…

 

不行就打我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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