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奉天逍遥】胖先生和他的藏心楼(16·完结章)

*现代AU·精神心理悬疑

*主奉天逍遥+饺瓜

*「逆时·逐」系列

 

 

Chapter.16 绪论

 

“心理现象人皆有之,它是宇宙中最复杂地现象之一,从古至今为人们所关注。历代的哲学家、思想家、科学家以及近代的心理学家们对它进行了不懈的探索……”

 

休息室的墙壁粉着淡蓝色的漆,几朵粉白的云朵贴画散在刚过顶的地方,朴素大方的灯罩纹银勾金边的缠枝花,落下视线,木质书架摆放精美的工艺品。

 

细长脖颈的水晶天鹅,静止在半空的凝胶沙漏,感温水滴瓶,说是书架,这样看反倒像是装饰柜。

 

架子零散摆放着心理学著作和一些故事温馨的绘本,还有音乐手工等艺术图书,君奉天抽出一本,随意翻过目录,正停在绪论一章。

 

他已看过大大小小二十多种“绪论”,不再是该领域大门外观望者。

 

他携着大量的准备踏入这道门,只因门内有他的心尖人。

 

君奉天将自己陷在沙发松软的宽慰中,书本边角有着淡淡的薰香,若有若无的一缕,如凛冬一段梅枝。

 

他不由想起与玉逍遥重逢那天,被消毒水占满的门诊室外,隔半开的玻璃窗,梅的香气也倔强地钻了进来。

 

寥寥数月,他们从一个普通的门诊医生和一名普通的高中老师,变成了旋涡的中心,受过千夫所指,遇过胆战心惊,几度沉浮飘荡,咀嚼过往。

 

他们嘴里含满叫做“曾经”的玻璃碎片,稍一想开口,就有割舌断齿的危险。

 

有时候生活对谁都是如此,它是糖果或是刀片,并不为人的意志而转移。

 

君奉天起初也读鸡汤,后来却作罢,他不知如玉逍遥、非常君、地冥这般,会走到如此境地,背后有多少缘由。

 

他们错,他们对,他们三个挤在灰色的阴影中,走的是三条迥异的荆棘路。

 

上一代灰感染了他们,引导了他们,君奉天的父亲——他们的老师,一手搭起了一盘棋。当他决定提取LA时,是清醒还是疯狂,已无人知晓,他变成了后来人们口中的千面。

 

他点育教化,自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

 

同时他终趟在了河流中,没有回来,同样没有跌过去,他卷于激流湍急,自认为拥有对人批判的权利。

 

起初是简单的实验普查,后来是仿照斯坦福监狱,再后来是关于LA的研究,而当他激情澎湃投入这“伟大”的事业时,外境集团找到他,提出合作。

 

玄尊欣然允诺,造福精神疾病患者、名利双收,这两者在他心中的比重难以揣测。但他的宏图伟业没有实现,血肉构架的有机生命就消亡于他学生之手——或者说,断送在他执着的LA上。

 

变数,永远不可估量,因果,是任何个体都要为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去付出的担当。

 

原本他们是一起准备出发的少年,全然不知未来的道路,等到他们发现自己走上的是什么样的路途,除了走下去,也别无选择。

 

这与玄尊的教育关系不大,他影响了他们,但无法决定他们。

 

外境企业窃取了LA的成分,但并不完整,他们借关怀抚养为名对儿童进行实验,阿鲸就是其中之一。

 

他无父无母,这样一个人,与世界的关联过于浅淡,他的突然消失,偶然存在,都似没有多大意义,就算是发生致死案件,也是精神疾病患者的暴起而已,那些人帮他毁掉了秩序与法律概念,将他的一切置于疯狂。

 

只是玉逍遥出现了,在潜移默化中教会他规则,在他有限的清醒里对他好。

 

那是他帮他没有彻彻底底向药物妥协发疯的力量。

 

阿鲸自己都承认,莫要低估了这份精神的力量。

 

在LA投票结束的第三个月,阿鲸清醒,在玉逍遥及君奉天的师弟,一名高中心理咨询老师的陪同下,向中心区试验所申请血液检测,允许公开报告结果,以此打破LA在人们心中残留的一丝幻想。

 

大漠苍鹰,一个由该集团培养出的出色的“条子”,君奉天查出了他背后的过往,十岁那年,他全家其余五口都死于大火,他的父亲就是个普通的出租车司机,却因为在网上发布消息,寻找一份遗落在后座U盘的失主,遭了无妄之灾

 

——那正是玄尊LA的部分拷贝资料,好心人的孩子,在人祸的误导下,变成了仇恨的刀刃。

 

然而这刃,最终自己选择了“心”的一边,后来就被折断了冰冷的身体,陷入一场无休无止的柔软的昏迷。

 

玉家,口碑名誉双收的家族企`业,在竞`标到一块新地皮的过程中,意外发现幕后的乱象,当时的家主顺藤摸瓜,几乎要触到LA的边缘,虽最后未能深入,却高价得下了这块地皮,那本是集团在国内初步的实验场所,集天时地利,因玉家坏了人和。

 

自此,玉家成为了他们的“期待目标”,他们需要这样有良好风评和财力的国内企`业。

 

为了渗透,他们派大漠苍鹰潜入,甚至某位集体高层,将自己的孩子当做“炸``弹”,埋入了玉家的血统。

 

那时候,玉箫是知道了的.

 

在被绑架的十几个小时内,她听到了那些人的对话,身边的孩子就是未来炸玉家的“炸```弹”。

 

大漠苍鹰违背组织命令,私自带他们逃跑时,车子因为滑坡一度难以前行,减轻负荷,丢下连姓都不是的离经,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是玉箫,那喜欢要兄长背,爱闹兄长的姑娘,看似被保护的很好很好,不识风雨的姑娘……抱紧了离经,狠狠摇头。

 

直到后来被追赶而来的车辆撞成重大交通事故,车内的人约莫是有预感,她在那十字路口全然浮现前,低声对离经说:“玉离经,你是离经!”

 

而最后,车上就只有玉离经能完整下来,他被玉箫护在怀里,哪怕后来他不记得,记忆深处总有一个声音温柔地叮嘱他,在他面对之后的世事飘摇,风口浪尖时,告诉他:离经,你是离经!

 

玄尊方面,措施就简单无比,也大同小异,就是实验而已。他放任了自己的孩子,想把企业留给儿子,这个孩子的性子这样像自己,他认为君奉天自然而然就会接过他背后的实验室。

 

玉逍遥不知道的是,地冥认识玄尊的时间比他想的要早。玄尊一直是地冥的资助人,他供他读的大学,就连与玉逍遥所谓的微末的血缘,都是一点手段,他知道地冥存在的意义,就是将LA推广入市,但地冥却因为玉逍遥,背叛了他原本的使命。

 

非常君和越骄子,甚至不能算是玄尊计划里的一个,他们就如同习得性实验里的小仓鼠,可能以为一时的优秀得到存活,后来慢慢不行了,也就可以随意丢弃吧。

 

但最后颠覆全局,将LA公布,却测试人心的幕后人物,竟是这对“随意丢弃”的兄弟。

 

同样,他们没有成为玄尊,非常君推广了LA,而他从不自认高尚,他就是要目的达成,但留有后手——让经他渗透的势力反噬集团内部,并公布一段LA实验初期的视频,那些直观的、恐怖的、癫狂的东西足以震慑人心。

 

有时眼见未必是真,有时眼见是又是真。

 

他们追逐的究竟是什么,实体还是虚无,就仅当事人知晓。

 

那么玉逍遥呢。

 

玄尊其实是看中玉逍遥的,他对他算是不错,这个孩子让他看到了曾经的一点自己,那个他早就埋掉了的自己,傲气又带着无限的希望。

 

他原本只想培养看看,但在一次经玄尊改良过的脱敏实验里,玉逍遥为了控制住忽然失控的咨询者,混乱中被对方用针剂注了一管,他本可以折断针头反抗。事后,玄尊问他为什么不松手,他说那里有碎掉的玻璃瓶,棱角锋利,实验者可能会用其自残。

 

“你为什么学这个?”

 

那是玄尊第一次问玉逍遥这个问题,他得到的答复是:因为可以让我们都活得更好啊。

 

玄尊坐在玉逍遥的病床前,笑着问:“万一死了呢,如果这次不是普通的……镇静剂,你可能……”

 

“哪会想那么多啊,我当时能有那反应都是脑子转的快的结果,没来得及再转一圈。不过话说回来,哪个行业没风险,我们这个已经算小的了,再说我不没事儿吗,就是老师唉,麻烦您等会儿让您家乖儿子往我这儿送个外卖成么?他知道一家店的蟹黄包贼好吃……”

 

玄尊听了一会儿,这才又笑了笑,破天荒叫了君奉天翘课去买包子。

 

那支注射器里,是稀释过的LA初代第二次试验备选品。

 

他知道玉逍遥有药物过敏史,他会不会因为急性过敏而死在今夜,玄尊不清楚,他也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例子。

 

那一次君奉天被迫翘掉了专业课,莫名其妙被父亲叫到大老远去买了三盒包子,而且同学发信息告诉他那节课点了名,他略带一点不爽和不解,敲开了病房的门……

 

君奉天第一次除在教室和宿舍见到玉逍遥,他脸色不好,那双漂亮的眼睛却满是揶揄调笑,手摊开来,掌心向上,微弯着指节,那是要接他手上的包子,却就像是一个求牵手的动作。

 

“辛苦啦,未来可能圆滚滚的——奉天同学。”

 

这次的见面和玉逍遥后来抱吉他的演唱,都在君奉天脑海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个人不特殊,亦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但又如此特殊,是君奉天独一无二的珍宝。

 

他们这些人,似乎形成了一个圆圈,一环扣着一环,有的人将其称为宿命,君奉天倒更愿意将这定义为“生命”。

 

没有人全然受罪责,没有人全然是罪孽,生命混沌的状态让他们分离重逢,一缕罅隙中的光却可以点亮了黑暗。

 

现在君奉天兜兜转转了一圈,又重新牵起了玉逍遥的手。

 

治疗室天蓝色的门打开,笑容慈祥的咨询师走出来,君奉天放下书本,直起了身体。

 

咨询师见状笑了,说:“玉先生的治疗进步比之前要大很多,他本人态度很积极,就减少了难度,这种辅助治疗还要持续一段时间,相信会有好结果的。”

 

咨询师见他就要向里去,悄悄比了个“嘘”的手势:“还没有醒。”

 

又神秘补充道:“他已经快要走出来了,刚才的催眠疗法里,他一共说了五次您的名字,随后的身体`反应就是呼吸平缓,肌肉放松,就像您是一种……自愈疗法呢。”

 

朝阳的房间,玉逍遥安静的躺在治疗仰椅上,眉头舒展,耳畔柔软的黑发散在枕面,神情上看不出有痛苦。

 

君奉天记得他第一次的辅助治疗,他见过了那份来自玉逍遥心中汹涌的暗潮,他忍了这么多年,藏了这么久,初见阳光便是将滚烫的铁水往裂开的伤口里灌,在那片昏暗的情绪里,他哭了出来。

 

君奉天就按住他抽搐的身体,亲吻他的脸颊和耳廓,在筋疲力尽后,他却笑了。

 

在必经的痛苦面前,幸好还有彼此相伴。

 

而这一次,玉逍遥的潜意识里不再全部是血腥和死亡。

 

他看见地冥坐在画室的中央,夕阳的光辉从他身前巨大的落地窗外撒进来,地冥转过身,把那副花卉的速写展示给他看,模样就如十七岁的少年,没有阴郁,没有悲伤。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枝花,许是画里摘出,慢悠悠递给他,然后继续背过身,迎着夕阳作画。

 

之后他看见了玉箫,她穿着浅粉色的长裙,坐在那辆事故的车顶,荡秋千般晃着腿,少女精致的腿上没有血液,她哼着一首当年流行的歌的调子,朝他随意招手,唤道:“哥。”

 

玉逍遥将手里的花送给她,丫头鼓了鼓腮帮子,满眼“一朵花休想招安本姑娘”的模样,但她还是接了过去,将花簪在耳边,假装一本正经的左右摇起食指,“笨大哥,你要向前走。”

 

她比了个眼色,玉逍遥侧过头,远方建筑物四方笼罩的马路的尽头,有一个高大的背影,坚定且伟岸,如永远等在那的一方石塑。

 

于是他朝那背影走去,光笼了上来,黑笼了过去,他睁开眼,觉得手背痒痒的,君奉天僵在了一个大型猫科动物才会有的动作上,有点儿不好意思。

 

然后威严的君老师不动声色的将他的手从自己的婴儿肥上分开,严肃道:“醒了?”

 

“奉天……你真的有皮肤饥`渴?”

 

“怎么,有就是有啊。”君奉天索性坦荡:“不喜欢我抱?”

 

“这倒不是,就是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什么?”

 

“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求抱抱。”

 

“……”

 

君奉天需要一点行动来教训这敢嘲讽他体重的家伙。

 

与此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非常君正搬了把摇椅在阳台上晒太阳。

 

越骄子端了午饭,见他这样,用力把盘子砸在小茶几上,“兄长,呵,你好意思让我这个伤患做菜,自己却在这享受吗?”

 

“我也是伤患啊。”非常君摘下太阳镜,“你看,我额头破了一块皮……”

 

“老子肺都差点穿孔了好吗!”越骄子挑眉。

 

彼时他们出逃,情况确实危险,被那帮子混账发现了行踪,带了家伙来堵,非常君当机立断,将车开出了大桥,跌入滚滚江水。

 

越骄子被水压封在了车里,他不指望非常君会耽误宝贵的时间来援救,反正早就说好了的,事到临头也不难过,只是越骄子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睁眼的机会。

 

非常君是如何想的,他不清楚,也就放弃了追究,这位兄长心思深沉如海,他懂了一些,有自己的一些格外的念想,也就相安无事。哪怕双生,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不是成为彼此,而是交融彼此的共性。

 

“这样啊,那辛苦小弟了,我晚上弄饺子给你吃吧。”非常君煞有其事地说。

 

“滚,我现在就切了你……”

 

“呸啊,这话吓人。”

 

越骄子咬牙切齿,“好,不切,我徒手劈了,就地吃了你这瓜……”

 

“小弟你不知这听起来……喂!”

 

非常君将胳膊抵在身上胞弟的胸前,但很快松了抗拒,他深邃的眼瞳映着铺天盖地的光,下意识眯了起来,又倏然睁大,最终将手放在了越骄子的背上。

 

……

 

五个月后。

 

从大漠苍鹰住院的大楼走出,玉逍遥不由回头望了望,素白漆的墙面支起这数座高楼,这实在是太多情绪的地方。

 

君奉天对今天的行程是存疑的,但医生说如果玉逍遥能接受,那未必不是一次跨越,他们去了几处墓园,分别葬着地冥、玉箫、玄尊……很多很多,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些人。玉逍遥买了许多的花,却未多说什么,他慢慢将一座座碑前的野草除净,坐上一会儿,静静听一段风拂动树叶的吟歌。

 

他们又想去探望阿鲸,结果发现他居然已经从中心区离开,根据玉逍遥提供的数据,被迫患病的阿鲸已用最短的时间得到稳定状态,君奉天听了那些专家的安排,给他定了一张前往江南小镇修养的机票。

 

他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世间,为了更好适应,他擅作主张,顺便带走——用“绑走”更恰当,他绑走了默云徽。

 

等到他把照片发来,小默云一脸正生无可恋的在厨房做饭,阿鲸穿着浅蓝色的衬衫,四十五度角举高手机,把自己和默云徽一起拍入了镜头。

 

玉逍遥问过他以后打算干什么,他想了想,就说如果能恢复“常态”,就攻读心理学吧,或许自己开一家医院,不是为了多么多么崇高宏伟的梦想,只因他曾经也是深陷泥潭的人。

 

他还有更多需要学习的东西,关于感情,关于稀疏平常。

 

君奉天陪玉逍遥回他当年工作的医院,心理科的门诊大夫早已换了新的,但门外景象还是和那时一样,患者坐在长椅上,被责怪、被不解、被关怀、被鼓励。

 

“改变整体的观念是太难太难,整体剥离的个体又千变万化,多少人行色匆匆走在街道上,与其擦肩的人有怎样的悲伤,如何的快乐都不可看透,就是一面之缘而已。”

 

午休时间院长请玉逍遥在食堂开了一个即兴演讲会,玉逍遥边吃着千年难得一见的鸡腿餐,说道:“但不论是一面之缘,还是缘分匪浅,我们没有理由责备他人的“非自愿”的过去,因为一个人要从过去走出来,需要的勇气,远不是你三言两语可以概述比拟。”

 

“而作为亲人,没有人能做到十全十美,或许耐心也总有尽头,然而尽头之后,始终要是爱,而非恨……你们或许不能给患者十分的力量,但一分,半分,也是他们存在的力气,怨怼、责备、不满,除了伤人伤己没有用处,不如安静的陪家人一起——你可能拉不出沼泽里的他们,但要让他们知道,在岸上,有一只手永远等他们来牵。”

 

君奉天夹起了一片小青菜,为了减肥忍辱负重的吃了,而桌子下的左手,始终交握于另一只微微发凉的手中。

 

“而患者们……”他忽然换了一个口气,变得轻柔缓慢,他说:“我们患者,将抓住哪怕一点点的光,如果你们在,我们会更努力,如果真的没有人爱,我们也要努力爱自己。只是有时候,我们身不由己……我们不脆弱、不是废物、不是没有勇气,我们只是生病,病好了,一样是拥有美好未来的人。”

 

饭菜味浓郁的食堂,人间烟火气儿。

 

出了医院,玉逍遥有点倦,他懒洋洋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思维不知发散到哪里,窗外是浓丽的火烧云团,这在城市已不多见了。

 

“奉天,我们去哪里?”他发现这条路不是回去的路,君奉天说:“去看一个新楼``盘,我重新接手公司来的第一个项`目。”

 

君奉天终是不能永远当一个高中老师,玉逍遥也是一样,没有人能永远过安逸的生活,但就算是被生活推着走,也可以做到无怨无悔。

 

“新楼盘?对了,你前阵子说要买房的,不会是这个……?”

 

被点中心思的君奉天淡定道:“恩,但是用的是我自己以前的积蓄,首付还不够,你得分着出了。”

 

“哈?”玉逍遥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父亲……要求的……说是,考验。”

 

玉父原话:“我家就一个崽了,你说拱就拱,真把自己当四蹄啊!你们现在处的好,我们当父母的总是不放心,你这小混球大可当我这姓玉的食古不化,但毕竟没有爸妈不希望自家的孩子好,你爸妈……也肯定多多少少有这心的。”

 

“玉逍遥当年喜欢犯浑,你当年也没少犯吧,仗着青春激情没烧完,就可以海誓山盟啦?我老爷子不许——想要我家的菜,就拿出点过日子的样来。”

 

玉妈妈添油加醋:“对,这小伙子还不让我带逍遥出国,结果没两天自家就把逍遥拐走了,保不定都已经吃抹干净,万一跑路了怎办?”

 

“我不会跑。”君奉天道:“我会和他过一辈子。”

 

玉家老爹气势磅礴地盯着他,君奉天傲然回视,没有半点动摇。终了,玉先生叹了口气,“好,就算你有种,但逍遥的情况你知道,他已经有过两次发病,我永远不想看到被人刺``激的有第三次,如果……”

 

“那么不用您动手,我自己先扒了我这四蹄的皮来见您。”

 

“哼。”玉爹冷哼,最后把玉逍遥个各种证件往桌上一甩,沉着嗓子道:“我们当父母的之前没做好,也不知道怎么和孩子处,就想放他几年在外面吃苦,结果却……反正你们俩我看着还凑活吧,以后都要健健康康,听到没?”

 

玉妈妈送他出门时,轻轻说道:“我家崽子,就交你啦。”后嘀咕道:“不过想想,你也是交给了我家的崽嘛。”

 

新楼盘已经竣工,就差正式开``售,那楼依傍一片天然湖泊,夜幕四合,湖水倒映着垂杨柳和复古似的路灯。

 

君奉天把一串钥匙塞到玉逍遥手里。

 

“我说……”玉逍遥眯起眼看钥匙上的字,“楼盘居然用这个名字么,奉天你贷``款买的房,搞得好像真的这一片楼都是你的一样……”

 

君奉天四处看了看,找到了选定的位置,玉逍遥低头琢磨着钥匙,也没在意那么多,他嘟囔道:“没想到啊,我也有一天会收到家门钥匙这样的东西,果然小区就比我那间没人气儿的房子要好。”他又眨眨眼,“就是太快了,奉天你居然上来就拿出这么关键的东西……”

 

“还有更关键的……”

 

“什么?”

 

一声响,玉逍遥猛地看向湖面,烟花从湖心升起,炸开在半空,绽放出五彩的花盏。

 

玉离经携君奉天以前带过的几个学生,躲在草丛里,用望远镜悄咪咪观察这边的情况,一边手机联系道:“很好,A组时间把握的非常好,B组再接再厉!”

 

那一夜,城市的许多靠水处都放起了烟火,而一些小地方,那些玉逍遥曾治愈过的患者,留有联系方式的,则自发用环保星星棒聊表心意了。

 

“未来……”在自家后院放了根星星棒的小姑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深吸口气,对远方,对自己说道:“加油了!”

 

君奉天单膝跪地,背后是万家灯火映出的缤纷鲜活,他捧着那方寸大的红盒,盒中静静卧着一枚银戒。

 

他眼中满含着笑,道:“玉逍遥先生,你愿意登高台,入住藏心楼,做我的心上人吗?”

 

那一刻,玉逍遥感觉到脸颊冰冰凉凉,他第一回真切体会到,原来眼泪,不光只有苦涩一种。


他觉得很甜。

 

玉逍遥握住那红盒,同时握住了君奉天的手。


他说:“君奉天先生,我愿意。”

 

我永远愿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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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了,内心平静,藏心楼正文连载至此,就告一段落了。

 

中间各种断更啊(打!)必须给追问的朋友们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们的一路相陪。

 

就如第一章的留言那样,就算是大冷门也要努力写完,去写一个关于陪伴的故事,关于奉天逍遥的,饺瓜的,大家的,关于一切对孤独者的陪伴。


心理、道德、同性、创伤、立场、原则,这些东西太难表达,也各持己见,但不建立于伤害之上,不该用浅薄的言语,去攻击一个人可能承受过的巨大的苦痛……

 

至于其他话,大多留在文中,千言万语,到这里却不知从何说起了呢。

 

再次给所有的看到这一刻的朋友比心,或许潜着水,或许留过言,或许点了赞,此刻屏幕后的你们,不论有多少,都感谢非常。有时不能回复,川很抱歉,但每一条留言后来都有认真看过,感动得不行,爱你们呐。

 

愿,所有人都要好好的。

 

敬上。

 

(稍后会开出全文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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