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奉天逍遥】幕后的过去未来

*又名“君奉天的恋爱史”·现代AU

*糖不够自己凑·ooc三遍

*退场祭系列

 

 

(1)

 

斩魔录收档在即,大部分演员都已杀青,剩下的是单按剧末清场剧本点卯上班,往往片酬是日常剧本的三倍,可玉逍遥一点儿都不想领这钱,因为一部戏从年中拍到年尾,最后几场基本赶着年假拍,想起去年他们零下五度套着羽绒服,缩在拍摄大棚里喝非常君的大圣果浓汤的场景,玉逍遥就浑身哆嗦。

 

大年三十,微博里掀起新年活动热潮,剧组官微也不例外。仙魔鏖锋官方三点钟放出本档回顾cut,下头一片“还我本命”的哀嚎,四点钟贴出“退场人物特辑”,跟了一排“编剧靠刀片发家致富”的队伍,五点钟终于顶不住,开了“转发许愿抽奖”,后面五光十色,求仙山人物点亮复活技能。

 

除去每年的固定几个外,今年新人物的求复活呼声也异常高,玉逍遥大概扫了一眼,十条里有一半是认识的同道的角色,不由怀疑起编剧家刀片的储备量,而隔三条出现一次的“天迹”,看得他哭笑不得。

 

玉逍遥加入剧组真的是个意外,事实上他家小妹才是科班出身,大学毕业后就积极投入演艺事业,有公开外招都会去赶场子,而在去过剧组后,玉萧颇为兴奋地告诉他,有一个角色简直是为老哥你量身定制的啊!

 

当时玉逍遥刚签售完一本新书,有近半年的休假时间,去试一试也未尝不可,但毕竟“天迹”是本档主角,竞争压力非常大,玉逍遥左右思量,在交个人资料时先斩后奏,偷偷把君奉天那一份也一并呈了。

 

君奉天在收到剧组面试短信时,他正在给玉逍遥念睡前故事,那是一个关于“你的爱多么长”的童话,兔子妈妈说,“我的爱好比从这里走到月亮上,再走回来”。恰好手机小幅度震动,君奉天轻轻拿起,动作小心还是吵醒了身边正酝酿睡意的玉逍遥,他揉了揉眼,嘟囔问:“怎么了?”

 

在给他看过这条奇怪短信后,玉逍遥才想起他交的两份资料,于是比划着和君奉天讲了来龙去脉,君奉天对演戏没什么意见,却因他高中教导主任的工作关系,不能经常跑剧组,玉逍遥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思,掏出玉萧私转的内部角色名单,点着“法儒无私”的设定说:“奉天你不如去演这个,就一档的戏份,很快就退的。”

 

说话时玉逍遥半支起身子,睡得蓬松的头发扫在君奉天下巴旁,有点儿痒,君奉天起初还听他夸“法儒”的定位怎样怎样好,后来就有点心不在焉,玉逍遥说到兴致处愈发没了形容,整个人都挤了过来,那些碎发顺着幅度滑落在他脖子里,他一低头就能闻见还是他亲自挑选的洗发水的清香,此时玉逍遥抬手拍拍他的脸,“不是吧,奉天都走神,那你带的学生上课不得云游天外去?”

 

“胡说。”君奉天把被子拉高盖住玉逍遥的肩膀,后者伏低下去裹住,还不忘卖安利,“你看这个角色多好,正派又威武,正合你君大主任的气场。”

 

说到君奉天的气场,那可算是在教育行列一线工作者中赫赫有名的。他父亲是军人,母亲在国外深造,夫妻关系并不和睦,君奉天对母亲的记忆停留在朦胧的拥抱和大号的国际航班行李箱,从小与父亲共同生活,习惯外卖套餐和独自看家。父亲虽忙,对他要求却非常严格,几乎军事化管理,君奉天在他的栽培下品学兼优,出类拔萃,和每个男孩子一样,他对父亲有盲目的崇拜,同时又过于早熟,想要为父分忧,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君奉天珍惜与父亲相处的时间,对每一个安排都尽心尽力,而他那严苛的爹恐怕没有想到,他无意间为试炼儿子布置下的一个任务,将改变君奉天的人生轨迹。

 

他遇见了玉逍遥,用文绉绉的话来说,他遇见了他毕生的幸运。

 

他们的初见是在医院,那个聚集了生死悲欢的熔炉,父亲领着他乘电梯去往住院部八楼,他看见自己的脸在钢制板上印出模糊的轮廓,青年尚未褪去脸颊的圆润,并天真的以为长大就会瘦下去,嘴唇紧抿,眼底浮现一丝坚韧与嚣张,在这个年纪,总有点叛逆和温顺的矛盾。

 

这次交代的任务父亲提出很高的要求,因对象是一个他很赞誉的人,外界媒体也大肆报道过,在上个月藏玄大地震中,一整栋居民楼只活了两个,倒塌的书架形成了三角支柱是运气,而在救灾队撬开钢板拉出已经失血昏迷的少年时,他怀里牢牢护住的女童还正酣睡。

 

君奉天刚见到玉逍遥时他打了满身绷带,脸也缠了半边,并不能看出容貌,他靠在床头,五岁多的妹妹趴在一边,怯生生问:“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少年抬手摸摸玉萧的发顶,勉强却还是让一声笑滑出,“很快的,很快就有人接我们回去。”

 

护士抱走玉萧后,玉逍遥仰起头,君奉天知道那个动作意味着什么,他看见他微微抖动的肩膀,少年压抑着悲痛,没有注意到静脉注射的药水已经滴尽,血液开始回流,君奉天的视野里蓦地划出一条鲜红的弧线,与那惨白的人形成妖异的照应,心口忽的生出迟缓的钝痛。

 

没有经过大脑的,君奉天推开房门,一把抓住那只冰凉的手,按住输液贴猛地拔出针头,然后用力反握,斩钉截铁地对玉逍遥说:“我来接你回去。”

 

 


(2)

 

君奉天和玉逍遥去公司面试差点迟到,原因是君奉天早上临时开教务会,两个人赶到时面试队伍已经排到了大门口,玉逍遥望了望不见头的长龙,感慨道:“这人也太多了。”

 

“是哦。”排在前面的一男子接话,“这次的考官是大牌演员,就凭这个就吸引了很多人,枫岫和缉天涯,目前为止来唱歌跳舞的就已经有几百个了,我们排后面的更是没优势。”

 

“那你打算表演什么?”玉逍遥看男子披一条红马甲工作服,显得朴素至极,男子沉默了一会儿,答道:“我比较会学动物叫和徒手劈仙人掌,也没啥才艺。”

 

“!!!”你这都不叫才艺叫绝活了好吗,玉逍遥保持微笑,“兄台你叫什么,一定要认识下。”

 

男子闷闷点头,“大漠苍鹰。”顿了一顿,掏出张名片,“这是我电话,以后叫外卖打这个,记得给五星好评哦亲。”

 

 

和大漠苍鹰闲聊几句后,玉逍遥君奉天又开始为节目发愁,君奉天看了一眼玉逍遥,两人原本是要准备合唱的,本就是半吊子水平,这下来晚了更是失了先机。

 

玉逍遥忽的灵机一动,“奉天,不如我们来说相声吧!”

 

最终两人以一段德云社知名相声结束表演,捧哏君奉天全程麻木脸,逗哏玉逍遥到是玩的开,活灵活现还原了相声的场景,场外笑的前仰后合,面试官交头接耳了几句,还是一句标准台词,等待结果。

 

半个月后,就在他们以为落选是必然的时候,一通电话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打来,告知玉逍遥,君奉天双双入选新剧《仙魔鏖锋》,分别参演天迹和法儒两角色。

 

玉逍遥刚吃完叉烧包,听到消息高兴的跳起来抱住君奉天,吧唧亲了一口,糊了他满脸油,君奉天一时被他亲傻了,瞪着眼,筷子一松,手里的油条在豆浆里滚了个澡。

 

后来据参与面试的编剧回忆,当时他们两的状态简直就是法儒和天迹的理想化模式,你瞅瞅那虽然面无表情但暗含宠溺的眼神,你看看卖力至此为了逗你笑的行动,实在是很匹配很前途。

 

君奉天没想到真的能选中,第一天去剧组时大家还都没有见过面,但不得不说导演选角儿的眼光是独到的,基本从气质样貌上就能判断出这个人饰演的角色,譬如那带着猫咪来的就是逆神旸,看起来很乖巧很听话男孩是邃无端,那个走路还哼哼歌的温润男子是楚天行。

 

当然还有出演过老剧的乱世狂刀,素还真等,记得那提前剪好片段杀青的素一哥坐在车内,亲切朝他们挥挥手,说:“加油各位,这剧绝对有惊吓,啊不对有惊喜的——”只见他一脚油门一骑绝尘,一天后微博就更新出大洋彼岸看见素还真一家穿着泳装嗮太阳的照片......

 

所以剧组你是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把主角逼到这种地步啊。新来的演员捏了把汗,君奉天拉住玉逍遥防止他被推搡撞倒,目光扫视,场内居然还有几个熟悉面孔。

 

那天碰见的大漠苍鹰光荣入选,定位切合,他学动物叫劈仙人球的技能也落到实处,而他曾经教过的两个学生居然也进来了,记得名字叫离经和忘归,当然还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例如——

 

“玉逍遥!我是眼花了吗?”

 

“我去,你这写破剧本咋来了,是见了鬼啊!”

 

“你!眩者写的是凄厉华美的剧本,你才是个写黄本子的后妈作者!”

 

“好了别吵了,聚到一起都是缘分嘛......”

 

君奉天看着眼前吵成一团的两人,以及不断劝架的黄衣男子,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

 

由于家庭刻意的培养,君奉天顺理成章子承父业,成为一名军人,那时候他已与玉逍遥同居,两人在六环贷款买了套房子,没有用家里一分钱,彼时玉逍遥已经是小有人气的作家,几本书的稿酬却仅能供玉萧读书和住校,故而首付由君奉天来出,但家具的采购和布置玉逍遥全程包揽,在两人分开的两年里他除去领固定工资,打过几乎所有能打的零工,算是攒下一笔,如今划为公共用,他一点儿都不心疼。

 

毕竟他们需要构建一个家,房子不是家,玉逍遥住过的孤儿院,君奉天待过的豪宅别墅都不算是家,这个隐含归属与安宁的场所由钢筋水泥搭造出外壳的轮廓,和人的躯壳一样,外表如何都不重要,而真正赋予生命的,还是内里的灵魂。

 

于他们而言,这灵魂正是彼此。

 

在熟读过法儒无私的剧本后,君奉天仿佛看见了此生的映照,亦或是这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本就与他在冥冥之中产生了某种牵连。

 

君家收养了玉氏兄妹,他和玉逍遥竹马竹马,跟着他做了不少坏事儿,上课打瞌睡被喝令罚站和写检讨,翻学校围墙去买流动车的烧烤,翘掉无聊的理论学科跑到最高的教学楼顶逗猫,以及在风撩动玉逍遥柔软的发丝时,萌生想要抚摸的冲动。

 

这本就不是正道,玉逍遥行为不羁,旁人都当他的亲密举止是玩笑,君奉天将自己心事藏好,他还是那个闷闷不爱搭话的君家长子,直到大学毕业的散伙饭,千杯不醉的玉逍遥终于被灌倒,君奉天搀着他回家,夜里下起细雨,昏黄的灯光蒸出一片氤氲的朦胧,玉逍遥扶住电线杆干呕,君奉天掏出餐巾纸给他抹脸,玉逍遥平复着喘息,在剧烈的呼吸后他睁开双眼,纤长的睫沾了水汽,像是蝴蝶一双湿漉的翅膀,淡色的眸子亮的惊人,斜斜睨过来,他说:“奉天,你从来不等等我。”

 

玉逍遥分明是喝醉了在说胡话,但他知道他的意思,君奉天的道路是一条铁血之路,玉逍遥却因为幼年时的地震损伤难以同行,他就像少年时逃课去买串儿,君奉天永远跑的那么快,他就在后面喊,等我,等我。

 

然而玉逍遥努力追赶君奉天,也终于要追不上,他被酒精麻木知觉,双腿不自主曲软下去,君奉天顺势抱住他,板过他的脸用力亲吻。

 


(3)

 

大学毕业后玉逍遥正式搬出君家,玉萧则着手高考,君奉天在给玉萧补课时撇见小姑娘未写完的书信,少女的心思牵连在朝夕相处的他身上,君奉天隐约感觉得到,她终归还太小,尚分不清崇拜与爱慕,可转而看已经自诩长大的他们,又如何看清方向。

 

玉逍遥不辞而别,留下了一些字条,零零散散贴在房间的角落,通过寻觅这只言片语,玉逍遥在强调他的存在,他是如此害怕寂寞的人,废墟下困顿的六天五夜让他无法承受隔绝于世的孤寂,但他却选择背井离乡,独自上路。

 

君奉天在在第二年的除夕夜翻出了玉逍遥的收纳箱,上头贴了一张玉逍遥手绘的简笔画,人物的影子被拉拽的很长,是只有站在很远的地方才能描摹的角度。收纳箱里有玉逍遥近几年做的慈善的感谢信,原来他一直在匿名资助学校和孤儿院,以及一些年少时收到的生日礼物,还有一篇千字文稿。

 

他说,世上总有明知不可行而必行的事情,总有无法行至尽头的伴侣,他很怀念孩童时他们与玉萧的生活,不必想即将面对的种种分别,如果他心无二意,是否能成为玉萧婚礼上送嫁的兄长,他们又是否还能和小说里的侠客一样,快意江湖,今朝有酒。

 

看似没心没肺的玉逍遥心里藏了很多东西,君奉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告诉他,以维持他无忧无虑的逍遥,而最终却将他拖入疲倦的深渊,纵使有万分不甘心,玉逍遥也无法久留,这困乏的难题已经把他缠的很累很累。

 

于是他们有了两年的分别,没有互通过一条消息,直到两年后玉逍遥还乡,君奉天当上执行部的特派员,他们才有机会见面,此后玉逍遥常约君奉天出来,他对他仍予给予求,他亦欣然接受,却总有些不同,具体是什么,他们都说不上来。

 

而意外像是一把砸碎玻璃的铁锤,霍然一锤下去,大片皲裂快速蔓延,他方知道那站在玻璃后的少年,已渡过无数日月,他样貌未变,眼底沉淀了沧桑,咧嘴笑时没有多少欢愉溢进他漂亮的瞳中,但他是所有同事朋友的开心果,逗笑耍宝的总是他。君奉天蓦地体悟,都说时间是利器,有人说可怕的地方是物是人非,你以为的忠诚是一种其实是可以给予任何人的玩意儿,玉逍遥有那样多的好友,他也逐渐熟悉身边的过客。但时间真正的致命之处在于,他们彼此没有改变,却不得不为世事而妥协,拖延和隐瞒是比背叛更伤人的尖刀。

 

君奉天的性格决定了他的踌躇不前,玉逍遥一味迁就,两人都以为毕竟年轻,还能虚耗,还能憧憬。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和平常一样,君奉天在任务结束后去赴玉逍遥的约,记得那一天他们吃了地摊的烤鸡腿和炸香肠,当然基本是玉逍遥在吃,他尤其偏爱油腻腻的食物,少吃绿叶蔬菜,君奉天多点了一些金针菇和韭菜,大部分时间都是玉逍遥在说话,他讲那些读者如何喊他后爸,他又为何安排小说中的某个情节,君奉天其实早就知道,他的每一本书他都有买,每一个布局他都能看透,但他愿听他说,听他抱怨他言简意赅的答复。

 

分别时他们和以往一样,玉逍遥背光站着,浓密的阴影笼罩他半边身躯,话说到一处似乎想起什么,便轻轻笑起来,笑罢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玉逍遥凝视君奉天,缓慢抬起手,不知是想拥抱还是触碰,君奉天沉溺在他难得的寂静里,寂静淹没了周遭所有的一切,他最后的视野是玉逍遥倏然收缩的瞳孔,然后世界翻覆,玉逍遥用力扑倒他,重重砸在地上。

 

有人在暗处放冷枪,怕是未能肃清的余孽,君奉天明知对方对他的态度已经快要逼至疯狂,却未料到行动会如此之快。

 

他从来有舍生取义的准备,但总面对旁人的离去,战友一个一个牺牲,他发誓不让悲剧重演,然而君奉天没有想到,下一个倒在他身前的人,会是玉逍遥。

 

君奉天抱着玉逍遥滚到隐蔽处,他感觉一股温热顺着手腕下滑,淡淡的血腥散开,君奉天不可置信,他拍打玉逍遥的脸颊,后者迷迷瞪瞪睁开眼,喉咙深处发出一丝痛吟,君奉天一手捂住他的伤口,一手拨打电话呼叫组织紧急救援。


逼仄的狭小空间内,君奉天半揽住玉逍遥,他的脑袋枕在他肩膀处,四肢无力搭放。玉逍遥感觉身体就像被开了个口子,血液裹挟生命流淌出去,是君奉天怎么堵都堵不上的,而疼痛在逐渐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凉意,他昏昏欲睡,有冰凉的东西滴在他脸上,亦或是那儿早就湿润,他记得要说些什么,于是也就说了许多,只是不能记住前因后果,最后一句他讲出来了吗,他想说:奉天,这一次,别再等我。

 

他们彼此心照不宣,玉逍遥通过多方渠道也了解到君奉天的无奈,那是无法挽回的性命,而每一次君奉天舍身的打法与每一次的劫后余生都叫他害怕,他以为他会先一步离开,心里却不愿承认,自己才是那个自私到想要先走的人。如此的玉逍遥,这般心思还让你予给予求的玉逍遥,来世当牛做马......呵,谁想要当牛做马啊,他还是贪心的想和他组队,还想和他一起。

 

所以不要自责,拜托你,求求你,不要再等我。

 

 


(4)

 

玉逍遥重伤抢救的夜晚,君奉天守在手术室外整整七个小时,期间代签了两张病危通知书,父亲和玉萧驱车赶到,君爹爹安慰眼圈发红的儿子,“逍遥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不会有事。”

 

君奉天直视他崇拜了一生父亲,道:“有些话,我想和爸你谈谈。”

 

第三张病危通知书出来的时候,君奉天拿笔的手不带一点颤抖,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君父默然不语。

 

等待的时间是无比漫长的,君奉天的思绪开始发散,他想起小时候玉逍遥带他去的天台,风拂过他额发时的轻盈曼妙,他想起他的那双看不见笑意的眼睛,他还想再听他抑扬顿挫喊他奉天,分分秒秒在拖延,他甚至想到如果玉逍遥就这样死了,他要找一座山,立一座坟,搭一间草房,带他永远离开这纷扰的尘世。

 

他的胡思乱想越来越没有头绪,而当手术灯变色的瞬间,所有的幻想碎裂成一片一片的棱,扎在他心口上,高声叫嚣着,他不想他死——他要他活!

 

幸运的是,玉逍遥活了下来。

 

在住院期间,他们结识了十七和非常君。当时玉逍遥的隔壁床躺了个神神叨叨的剧作家,他因为食物中毒挂了近半个月盐水,导致他中毒的就是一家小餐馆的老板,即非常君,出生烹饪世家,家族旗下酒店连锁全国,然而本人的厨艺......呃,不敢恭维。

 

十七现在回想起来就觉得,难怪他当时因为连着写稿两天一夜没有进食,见了他家的小店铺就冲进去时,旁边剃头的大叔的眼神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敬佩。

 

非常君这辈子第一次把人吃进医院,虽然十七长期饮食不规律有严重胃病是因,但他一碗汤下去差点送他上西天就是果了,于是他自觉担当起十七的全职保姆,每天的端茶送水忙的不亦乐乎,那时候十七还以为能碰瓷撞个二傻子,结果被非常君隐藏的腹黑属性暗算......当然,那都是后话。

 

那时玉逍遥还没能苏醒,十七见君奉天忙前忙后,温柔体贴,再看看非常君,虽然也很温柔就是少了几分经验,时不时还见他拎着诡异的药膳来探望,就念叨几句隔壁床的本事,那时候非常君的脸色可谓难看,而玉逍遥竟恰好转醒,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你要抢我家奉天啊?”

 

便是由一句话开始,两人结下了梁子。

 

一晃五年过去,眼前打打闹闹的人还是如故,却有些不同,玉逍遥成了知名写手,十七的剧本大红大紫,非常君最终放弃开店转行美食家,他自己辞了工作,自学考了教师资格证,如今已当了个高中教导主任。

 

世事在变,有的东西,从来不曾改变。

 

君奉天上去拉住玉逍遥,向前一步,他可是看了地冥鬼谛的剧本,那恩恩怨怨纠葛不清,实在让人有些不爽。向来淡定的君奉天没有察觉到自己颇为孩子气的一面。

 

在风风火火中,《仙魔鏖锋》正式开机,外界口碑好坏不一,但并不能影响到他们的生活,而续狗仔曝光,君奉天正面承认与玉逍遥的关系后,舆论大炒一波后竟有宽容以待的趋势,两人微博持续涨粉。

 

某日拍摄结束后,导演单独找君奉天谈话,向他透露有把法儒无私和天迹师弟角色合二为一的打算,还是由他饰演,也就是说,他原本在这一档结束的戏份,要大幅度延长,而随着玉逍遥半虚构半自传的小说出版后,编剧有意参考他们两人的现实经历,编排下一部《斩魔录》的戏份。

 

所以当天迹一身古装衣袂飘飘蹦蹦哒哒跳到他面前,抱住他喊“师弟”时,君奉天内心是复杂的。

 

仙魔鏖锋一完满收官,许多短线角色陆续杀青,粉丝纷纷跑到微博下哭嚎救援,楚天行专辑《傲》已经销售一空,预定便当的墨倾池在微博上嗮书法作品得到广泛转载,弄琵琶的传统乐器宣传更是大受好评,下戏后大家的生活回到了正轨,但那场江湖相逢,从未散场。

 

在一次聚餐上,寄昙说与君奉天闲谈起退场戏的技巧,老昙的离子烫发型愈发奇怪,他苦大仇深的说:“真的很有代入感,当时背着他听那些台词,心都揪成一团。”

 

君奉天知道自己有两场退场戏,一场是天迹一场是法儒,而天迹在抱着地冥演完山崩地裂的戏码后,终于迎来了壮烈的谢幕。

 

持续两个小时的打戏,戏服上的人造血浆已经干了三遍,早就红的发黑,脸上不够的部分只好用番茄酱和后期特效来充数。全场打冷光,天迹踉踉跄跄走到妹妹的墓前,端起酒一洒而尽,脑袋里想的却是那快要嫁人的妮子恐怕已经在暖气房喝着果汁刷电视剧了。

 

他按照剧本向后仰倒,法儒接住他轻轻将他放平,那一瞬间他清晰感觉到了君奉天的颤抖,他左手不着痕迹的握住他,右手抓住他的衣襟,在念完“......醉今朝”的台词后无声滑落,君奉天浑身一震,没有预兆的埋下头,双臂用力搂紧他,虽然是临场发挥,但效果却是很好,导演没有喊卡,玉逍遥也没敢动弹,只是在呼吸可闻的刹那,唇边痒痒的,像是......被舔了一口番茄酱?

 

这一幕结束,玉逍遥顺利杀青,在感谢过剧组的祝贺后他要去更衣室换了这一身血衣,那些原本洁白的布料已经变得混沌不堪,玉逍遥走的很快,君奉天却比他更快,他从后面拥住他,语气有些发飘:“刚才,让我想起来那时候的事情。”

 

“是演戏啊奉天......”玉逍遥早就察觉到他的反常,这才急切的想要换下这身看起来如此不详的衣服。

 

勒住他的双臂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过分的入戏使君奉天迷茫,这里是风雨飘摇的江湖还是血雨腥风的战场,他又是不是那个失去一切的法儒尊驾。此时此刻他这样害怕,天迹凌乱了白发,凉透的身躯仿佛还在眼前,他像方才那样去舔他那些抹到下巴的血迹,舌尖传来的甜味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玉逍遥听见君奉天心底的呐喊,他沉稳的个性让他说不出口,那些声音却反复在强调:玉逍遥,证明你在这里!玉逍遥,我要你——今时今地,前世今生,我只想要你。

 

他转过身,抬手拴上了更衣室的插销。

 

非常君和来探班的十七站在更衣室外,听见里头翻云覆雨的动静,半天没有说话。

 

最终非常君说:“我好气哦,你说如果我现在变身越骄子冲杀进去,是不是又能一锅端一次奉天逍遥?”

 

十七插着手冷笑:“做梦吧你,黑瓜。”

 

所以说聚散总是在轮转中来来去去,有缘的人踏过万水千山也会再见,玉逍遥走在去往剧组的路上,大街弥漫了浓重的新年的气息,红色的灯笼沿街挂起,长长的穗子随风摇曳,这样安宁的岁月。

 

手机微博中蝴蝶君一家一身本命年红大秀恩爱,旸神的猫咪跳出来抢镜,雪爵的白袖子在视频里一闪而过,下面冷缥缈、圆公子一家能不甘示弱晒出全家福,玉逍遥一一点赞,然后发了条文博:

 

“何惧魔浪滔滔,云海一笑。神渝正法仗义,奉天逍遥——祝大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站在剧组的大门外,等待君奉天结束他的收幕,先出来的小辈的都向他打招呼,叫的还是剧里的“天迹”“天哥哥”“大师兄”,等到君奉天换完便服走出时,已华灯初上,他看见那人站在灯火的中心,朝他微笑。

 

“我的大法官,逍遥等你好久。”

 

君奉天哈哈一笑,快步上前拉起他的手,说:“我们回家吧......师兄。”

 

 只愿携手江湖,笑傲今朝。


 

——全文完——

 这篇码了两天,偷偷放上来,最后写完的时候内心无比平静,怎么说呢,突然想表达这样的调调,想法都在文中。

 自从买了奉天逍遥的股啊一路看涨看跌,即使最后要崩盘了都不愿脱手,和官方站队,他们的精神长存。

 再次为奉天逍遥打call!!!

 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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