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玄黄三乘】河山碗(11)

*民国AU·本章配合BGM《易燃易爆炸》(???)

*(趴趴走的)玄黄三乘+(两地分居的)奉天逍遥

*「逆时」系列中篇

 

 

【第十一章】

 

论说近来大小事,算不得多,也算不得少,笼统装进一张报纸里,四版不过十几个框,国内外局势、汪政`府舆论引导、花边新闻、连载小说,广告等,林林总总,真真假假,都在报童那儿一份份卖出,落入或有心,或无意的人之手。

 

除开政坛文坛,比较大的消息是“蓝田大戏院”的开张,它之所以被视为比较“大”的新闻,是因在多家报刊上有载,且不止一期,将买报的强制混了个眼熟,路人强制混了个耳熟。

 

至于其下打点,烧了多少银子,就不是能知晓的了。

 

蓝田大戏院的东家老板姓玉,祖上起就做生意,百年老字号,可惜逢了乱世,家底损耗严重,族员凋敝,轮到小一辈还能出来开门面的,他是第一人。

 

可他并不被承认,重庆玉家一脉公开申明,此子于上海一切作为,所有产业,皆与玉氏无关,是生是死,都咎由自取。并公布书信,望他能有所收敛,日后才会人扶棺归根,入得祠堂。

 

沪、宁文界里的几位就这一事儿隔空交锋,一方大赞玉氏深明大义,是爱国商贾,并强烈抨击上海的玉姓;一方认可上海的是审时度势,有先见之明。两边下来居然有二十几篇文章出世,都快能出文集了,而上海玉氏借此,再赚了一笔名气。

 

围绕玉老板个人,他之前一直从事珠宝生意,南京沦陷后被某一官员看中,请到了沪地,谁知他是如鱼得水,活络于商政两界,那蓝田大戏院开张,不过是具象化的成功而已。

 

另有一事是,玉老板为人随和,好笑语,见者可亲,唯独和大学里的教授们不对头,甚至在一次的晚宴上公开被教授们白眼,他出言回击,对方一教西洋戏剧文学的教授当众泼了他一脸红酒。

 

虽然后来玉老板把其他文化人都安抚好了,唯有那西洋戏剧文学的教书匠不服,两人从此交恶,见面必出恶声。

 

事情就是这样好玩,玉老板的戏院近来承了一部新片,内容恰与西洋戏剧有关,由此不得不与那留了洋,颇有才华和个性的教授交涉,旁人眼见他们不时碰面,却剑拔弩张,又生出看热闹的乐趣。

 

今日便是如此,玉老板受邀一个文化沙龙,不过是附庸风雅的场子,全不必放在心上。

 

玉老板向来亲民,没个大商的架子,虽被暗讽过是教养差,但还是我行我素,不坐轿车就爱在步行闲逛,买摊子上的小吃和小玩意儿,随手送给墙边缩着的小孩,或用来逗路过的女学生。

 

这番作态就是学了那西洋教授,教授与他唱反调,再不出门步行,直说看了那玉逍遥就吃不下饭。

 

听闻这次文化还会出面一个上海地区改组委员会华商代表,故而商界也来了许多人,玉逍遥慢慢悠悠走在街上,路过一咖啡馆前时,看见一身黄布衣的男子正蹲门口买水果,见他就喊:“先生,要苹果吗?”

 

他摇摇头,一句话没说,摘下帽子向前走去。

 

忽从弄堂中拐出个报社记者,把他截了就要问八卦新闻,他正敷衍应答着,一辆黄包车从主街上奔过,与此同时,一声枪响自天外而来。

 

“砰——”

 

街上尖叫骤起,玉老板拔腿就跑,那记者跟着他一路跑到下条街,玉老板气喘吁吁,看着那记者:“你跟着我干嘛?”

 

记者大汗淋漓,“不知道......呼......我也是吓得......”

 

玉逍遥摆手道:“好了,今日运气不好,你就别烦我了,剧作家还在前面等我。”

 

他再穿过几条路,莫教授正站在自家租的三合院大门前,一套整齐欧式西装,冷着脸望向玉逍遥,道:“您来的真慢。”

 

“是路上出了点小意外.....”小记者帮话道,但很快就被永夜剧作家瞪哑了声,玉逍遥浑然不在意,“我非常抱歉哦。”

 

再伸出手,微笑道:“Professor Mo,请。”

 

次日的报纸,头条是上海地区改组委员会华商代表被当街刺杀,一枪毙命,行刺者逃之夭夭,官方称一定把他捉拿,可是大家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个空话罢了。

 

那帮日军收购军需物资的走狗死啦,大伙暗地里拍手叫好。

 

而在报纸的小角落里,才有那小记者的一豆腐块大小的版面,内容寡淡,玉老板和莫教授看似和解,其实是又呛声啦。

 

事情闹了几日,渐被普通民众遗忘。

 

在多方势力影响下的上海,一两条人命,真是太渺小了。

 

非常君回到自家的小水果摊上,习烟儿把菜端上桌,“今天还是没卖出去吗?果然果篮没苹果就不好卖,怎么办呢。”

 

“没关系的,至少我还有积蓄,不怕饿着你。”非常君摸摸习烟儿的头,“今天晚上要去打货了,烟儿看家要注意安全。”

 

“啊?又要去打货。”习烟儿有些苦恼,“那你快吃,我再去给你弄两个菜。”

 

越骄子靠在门边,“今天晚上的不大好对付,陈,明面上是司法院的秘书长,实际上是特工总务委员会成员之一,烟萝别墅算是他的分宅,这次他带的几个都是得力手下,还有着手培养的接班人......”

 

“嗯。”非常君点头。

 

窗外月黑风高,正是属于夜的繁华。

 

永夜剧作家靠在舞厅的墙边,手托红酒杯,五指摩挲,酒水荡漾出一阵悠哉的摇摆。

 

出席今晚派对的,有日本的,工部局的,汪政`府的,文界商界、甚至暗中还有青红、斧头帮的一些人,算是凑齐了几大头,宾客们看似亲热,其实谁不是各怀鬼胎,利益揣摩,真是无聊无趣的很。

 

而这烟萝别墅,更是没有新意的名字,哪哪都有,哪哪都是一样的性质。

 

永夜能出席全是因为学校里文人气焰高,收到了帖子便推脱不去,一来二去的都来他门前商量。毕竟莫教授在一干老师心里,是很爱名声的,受西方影响也玩得开,加上那些风流绯闻,更是适应这等场面。

 

一个大学教授,牵扯的利弊实在不广,他也就和蓝田玉老板互骂出的名,这等宴上也没人在意,他有的是时间在角落里喝点儿酒,冷眼旁观在场诸位。

 

陈秘书长半小时前到场,身后的光头是他徒弟,还有几个隐在人群里的手下,莫十七一一辨认,目光扫过,却是猛地聚焦一个背影,然后状若内急的模样,跟着那身影拐入休息室。

 

莫十七,或是地冥,反手抓住天迹的手腕,并快速递了个眼神过去,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

 

废话,这个点“玉逍遥”应该在床上蒙头大睡,怎么可能出现在烟萝别墅。天迹扬起头,亦回了个写满“蠢”眼神。

 

地冥想翻白眼,他听默云徽说起过玉逍遥曾扮作女装在俱乐部勾引君奉天,对,默云徽的原话就是“勾引”,那是他还颇为不屑,怀疑默云徽夸大其词。

 

但玉逍遥现在挽长发穿黑丝绒旗袍的样子,还是真挺惊艳的......地冥为自己会用出“惊艳”来形容男人感到厌弃,而且到底扮作女人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这实在是太容易暴露了,所以天迹不过是用这个模样来糊弄一下门卫,真正进来还是要换了的。

 

他麻利的脱了旗袍蹬了高跟,换上一身纯黑,但头发是不打算改了,毕竟是他的真头发,再和平时一样盖一顶假发就太麻烦了,他掏出踩点时预先藏好的军刀,那边地冥再度眨眼。

 

你用这个?

 

偷袭,最多就是引那个光头上钩,而且这里不是还有各色本土帮会的人嘛,用这个更混淆视听。

 

你怎么不用斧头......地冥心里腹诽,而此时天迹推开玻璃窗,他要到一层的的大厅偏间去,忽听地冥在身后发出一个气音,他回头,地冥正伸手点了点他的腿。

 

天迹比了个“没事”的口型,遂咬住刀,一手挽起头发,一手绕着黑绳,干净利落地绑了个高马尾,从窗口一翻而下。

 

地冥向外望去,就见天迹顺着水管下滑,消失在黑夜中。

 

他终于要改变,或许说,所有人都要改变,地冥在见到新到位的天迹时,几乎想要立刻飞到重庆,去找老师当面对质,为什么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但一切都于事无补,地冥人觉等待许久,伴随天的确定,以“玄黄”为代号的上海区第九行动大队组成。他们不需要名字,没有玉逍遥,没有莫十七,亦没有非常君,有的只是天地人,行的只是一条亡命道。

 

地冥收回思绪,整理整理自己的领子,从容走出。

 

而别墅花园外,人觉向灯火通明的烟萝望了一眼,心道希望他们动作快点。

然后他垂目抬手,将枪顶在昏迷的日派巡逻保镖的眉心,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月光下,非常君脸部的轮廓极其柔和,偏眼中尽是一片冰雪。

悄无声息的暗杀在夜的隐匿下伏行。

 

**

 

重庆。

 

玉离经站在写有“玉箫”的墓前,放下雏菊,轻轻叹了口气。身后云忘归拍拍他的肩膀,未发一言。

 

君家在重庆迅速确立起自己的地位势力,这个家族素来如此敏锐,而从南京归来的君奉天为家族代表,不负众望地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连晋了几级,如今算是君家于军、政中的领头了。

 

他上一仗受了伤,伤口感染又不肯休息,如今一回重庆就大病一场,旁人仅见他威风,殊不知他流了多少血,吃了多少子弹,身上又藏了多少伤疤和隐痛,他每次打仗宛如拼命,能硬磕便死磕到底,并不与其他的将官一般从军费中私扣,战中与士兵同吃同住,很是得军心。

 

而他手下的两位重点培养青年,一个是主动跑来的,乃是玉家子弟,双名离经,就是那玉箫以命相救的孩子,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还国人一个玉姐姐希望的,太平幸福的家”。

 

等到君奉天发现他时,玉离经已经在部队待了半年了,他私心里有意观察离经,便抽调他到在自己手下做,却只给他闲散职务,意在考验其心性,玉离经并未抱怨,认真干了一个月,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而后主动找到君奉天,希望能再加其余工作。

 

君奉天彼时面无表情,说:“你如果觉得可以承认其他职务,先打赢我。”

 

最终的结局自然是玉离经被君奉天揍趴了,但这孩子不屈的眼神,得到了君奉天的认可。

 

还有云忘归,他就是当年在南京被一枪穿咙的云姓士兵的弟弟,同样被君司令给打惨了,只是最后他双膝一跪,叩头说要拜师。

 

君奉天问他为何要拜他为师,云忘归摸着鼻子,说道:“跟着您打日本人呗,我家全都被他们害了,剩我最后一个好歹要争口气不是?”

 

轻描淡写的,却是生离死别,家破人亡的苦楚。

 

在云忘归和玉离经身上,君奉天看到了自己的当年,就在玉逍遥生辰那天,他们去投了军,拎着烧鸡走在江南的烟雨里,不要伞,雨水打湿了彼此的发鬓,打不湿那满腔的家国情。

 

他回到重庆的半年后,玉逍遥被接走,君玄尊找到他,告诉他说,玉逍遥会用不同的方式与你并肩战斗,所以你也必须加倍努力。

 

君奉天将手放在胸前,那里有一块玉,一颗心,两方的信念。

 

 

**

 

天迹从烟萝别墅离开时,别墅内已然大乱,陈秘书长在离开时被狙击爆头,一命呜呼。

 

其实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同样性质的暗杀在各沦陷区发生,尤其以上海为最,并伴随爆炸,扰乱,破坏交通线。

 

想必明日的报纸又是清一色的声讨重庆方毫无底线行为的骂言吧。天迹快速穿过街道,却在一瞬间,于混乱人群中,看见了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

 

南京玉家本宅里,宫姓的客人念起俳句......

 

他记得今日客人的名单上,没有宫这个姓氏,倒是日本人中,有一个姓宫泽的.....

 

而远在重庆,一封密电正握在君玄尊手中,他点着文件中的两个人名,喃喃自语,来回踱步。

 

 

————待续————

 

剧情解析:

 

本文中所有日本名、汉奸名皆为虚构(除了后面会出现的代号‘听不平’的那位)另本月完结这篇。

 

过度章节,选择上海因为鱼龙混杂,有公共租界,各方势力,比较好活动,也知道为啥谍战都在上海了(捂)

 

玄黄三乘之前的任务是铲除勾结日本分子,后面只剩下一个任务,即‘宫泽’,具体情况下章揭晓。

 

奉天逍遥暂时异地,没多久奉天也会去上海。非常君有一条暗线跟着最后一个任务。地冥老师这次不精分,是个学医研究临床精神科的.....

 

望天.....这章是来耍耍场子的吧.....遁了遁了.....

 

评论(8)

热度(128)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