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玄黄三乘】河山碗(7)

*民国AU·连载继续

*玄黄三乘+奉天逍遥

*「逆时」系列中篇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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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说是这么说,真要遇上了,也是造化的道理。

 

因临时改道的缘故,非、玉、君三家被迫转入南京。老一辈关在屋子里盘算大半月,末了出门时还相互拱手,约了周末打牌的活动,旁人大约就能猜出七八分局面。果不其然,外头还炮火连天的时候,南京竟真成了世外桃源。

 

刚进城时大伙还提心吊胆,余月下来,也就在慢慢在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从北边南下,有的人会水土不服,其中以玉逍遥为典型。等到迁移的激动劲儿过去后,他就紧锣密鼓病了几场,成天打瞌睡,缓了约一两个月,期间君奉天几乎住在了玉家,更是与玉逍遥同吃同住。

 

君家方面,自然不肯放过这百年的老商号,君老爷子不止一次感慨玉家的姑娘都委实太宝贝,受新思想影响,穿蓝袄黑裙,抱着书往学校跑,没一个肯松口的,加之年纪也都偏小,担不得中馈。

 

唯一稍对的上的居然还是玉逍遥,可惜是个男孩子,足见有时老天就是爱开玩笑。每每君奉天出门,乳娘就叮嘱他与玉家妹妹们多相处,看中哪个有温良贤淑潜质的就先递个帖,偏君奉天一进玉家大门就往玉逍遥房里窜,只是没人晓得就是。

 

南地冬日时雨潮湿,玉逍遥整日窝在床上听窗外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叶子上,实在闲的发毛,君奉天就从老书店淘来许多线装书,话本传奇居多。

 

君奉天占小半个床给他念书,夜里玉逍遥若是畏冷,也就拆了被窝挤一处抵足而眠。玉逍遥咿咿呀呀哼一些小调,其不乏“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君奉天绷紧脸,耳根子压在枕头里红的滴血。

 

到底是少年底子,没多久玉逍遥就适应了南方气候,身体渐好起来,就是静养的几个月里难见光,肤色甚是寡淡,与君奉天投军一日,被上下打量,笑说莫不是学那花木兰,玉逍遥卷了袖子就要揍人,君奉天拉住他,说不如开台子试试。

 

结果是一干新兵被两人轮流打趴,路过的校官远远瞅了,也是热血心性,竟要过上两招,只是准他们两人齐上,几个回合下来,校官吃不住耗,索性认个平手,又问了他们姓名出身,并君玉两家是八面玲珑惯了,一来二去的,君奉天玉逍遥的军旅生涯倒还算顺畅。

 

小仗打了几场,君奉天凭一手好枪法算是闯出了名声,玉逍遥则多有奇策,运筹帷幄间将天时地利用到极致,加之为人多笑语,很快与大伙打成一片。两人名头渐大,也颇得将官青眼,直说是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问及师承何处时,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文从一个老儒,甩了《孙子兵法》就叫通篇背诵,武从一个过去出家人,把你撂翻了还阿弥陀佛几句。

 

不过自然是说笑了,昙师父不常阿弥陀佛,就是真会说大道理,还怀的天下人的胸襟,只是自己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也就剩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心思了。与玉逍遥去救济流民,人家玉家是真家底,他把自己的工资全捐出去了也不过惹得疯抢,不平摊更是怨声载道的。

 

搞得琵琶姑娘的小曲儿一日比一日弹得幽怨,楚天行最后熬不住了,撂下封书信说要去重操旧业,打渔为生了。而这也是个怪人,秦淮河的鱼不稀罕,偏要打鄱阳湖的鱼,他离开那日天下大雨,楚天行唱着渔歌,连伞都不要,携一壶老酒就上了路。

 

后来昙师父干脆去街上卖艺,表演胸口碎大石,结果被保安团逮了,玉逍遥君奉天把他弄出来,好说歹说,老昙师父终于认清自己没有赚钱的天赋,还是乖乖等楚天行的鱼,现下就暂时在君家提供的房子里住。

 

那房子就在金陵大学边上,每天可见女学生成群结队出门,谈莫泊桑、狄更斯、巴黎茶花女遗事、莎氏杰作,还有小说月报,创造文刊等等。

玉逍遥君奉天对这些没系统了解,全当认个新鲜,更听说进来金陵大学教西洋戏剧文学的来了个留洋副教授,年纪不大很有文化,女学生说到他就激动的不能自已,还说罗曼蒂克啊、浪漫自由啊,絮絮叨叨一堆。玉逍遥在边上呼噜呼噜吃一海碗的皮肚面,君奉天拎着庙会买来的小笼包和蒸饺,并一些糕团小点,就这样看着女学生花蝴蝶似的走来又走去。

 

忽闻一潮儿叠起的教授好老师好,玉逍遥一口面汤含在嘴里,要吞不吞的,瞪大眼望着眼前一身西装革履,留着稀奇古怪发型,操着洋口音的年轻男子,心里默默喊了句,我的个娘唉......

 

莫十七行的绅士礼,声线低迷道:“Life is tale told by idiot,full of sound and fury ,signifying nothing——好久不见,玉逍遥。”*

 

*

且不说这边意外的相遇,非常君那头日子算是过成了水,他在路边支起了个水果摊,早起去喝一碗馄饨再打包一碗,然后在自家摊子上等生意。习烟儿比他晚半个时辰起床,爬起来就去找非常君要吃的,吃完就与他坐在摊子上,非常君会教他识字,或念些小品文章,黄昏时就慢悠悠走回他的破屋,算算一天的收入和明儿的菜钱,再点了灯去写给报社的投稿。

 

非常君彻底与家里闹翻,原因确实极其可笑的,他生母不知为何患了疯病,把红姨倒提着淹到井中,第二天捞上来面目异常可怖,而至此非家愈发不景气。加之非常君出生时黑猫啼夜,更预兆这对母子为祸。非常君被关在厨房五天,锅底都铲干净了也不够喂习烟儿,越骄子坐靠在床下,侧耳去听外面孩童奔跑散落的笑声,对非常君说:“谁疯了还未可知。”

 

哄睡了习烟儿,非常君站起来走到越骄子身边,“这个家迟早要散,我是不是真正在这个家活过,现在都不清楚。但那些地、店面、钱是不会骗人的,却能叫好人疯,彻底发疯。”

 

最终他带着习烟儿离开了非家,过去他手下的地盘全部瓜分,至于他是如何身无分文带着习烟儿活下来的,没人愿去过问。

 

但现在非常君有了一个水果摊,听来挑拣瓜果的客人时不时谈起一些消息。东北没了,起了个满洲,福建生了些事变,与他们这些小商贩最密切的就是法币推行,但到底还是生意钱。

 

玉逍遥时不时来摊子上买水果,而君奉天还是那副模样,就脸圆了一圈,不知吃了多少玉逍遥买多的点心,他们也仅闲聊几句,然后各回各家。

 

当年的君老先生仙逝了,去时手边还有一册没有抄完的古本。他们几个徒弟跪到灵堂上,只见满目萧索。老先生膝下无子,是他的小弟来主办的白事,君小弟与老先生模样近似,名姓原与老先生颠倒,后因冲撞而改为号,定号为玄尊。

 

那一日,非常君抱着习烟儿跌倒在深深的长巷,越骄子与他一同跪在湿漉的青石板上。君玄尊站在巷的尽头,身影遮挡住大片的阳光,他朝非常君伸出手,温声道:“和我走吧。”

 

 

 

————待续————

 

注:

 

*转过这芍药栏前句:出自《牡丹亭》,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搵着芽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Life is tale told by idiot,full of sound and fury ,signifying nothing: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哗与骚动,却没有任何意义。(莎士比亚)

 

*具体时间细节如有纰漏,不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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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山碗正式恢复连载了...改了一点大纲,中篇的量,根据节奏来调整仙门的开更时间...总之不会坑呐。

 

充满欺骗性的过度章节,里面的时间地点线就不打备注好了,反正也要明朗了...

 

蹲在大民国冷坑里抱紧自己...给看文的小伙伴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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