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川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

【奉天逍遥】觅古

 *现代AU·单向穿越

*ooc患者

*来自会刊的脑洞

 

 

(1)

 

化身为剑时君奉天遗憾甚少,心底也无半分杂念,纯粹的剑意充沛着他,他的意识宛如冰消雪融,渐渐散开虚化,漂浮于朦朦胧胧的云上,困意翻卷。他想,此生终了,虽不愧儒门不负众生,到底是辜负了许多人事。便是连这辈子最后一个允诺,都违了约。

 

玉逍遥颤抖着握住他的肩膀,“奉天,你千万不可以来找我,否则师兄我会生气的。”

 

来自四肢百骸的剧痛将他拉回人间,耳边呼啸尖锐的鸣笛声,视线模糊,斑驳的灯光迷了他的眼。君奉天感觉自己躺在坚硬的地面,不能移动半分,魂魄离体完全失去对躯体的控制力,他眼前阵阵发黑,最后竟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忘归,这儿有个人.....”

 

刺鼻的气味让君奉天的意识强行回笼,入目一片洁白,他喉咙干涩,张嘴没能说出半个字,身边传来昏迷前的那个声音,“你醒了?”

 

离经......君奉天惊讶万分,眼前的人明明是玉离经的模样,却有些地方不一样,他繁复的儒门发饰不见,仅留了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鼻梁驾上了副奇形怪状的东西,衣着亦非阔领宽袍,取而代之是一件单薄衣衫,他眼中流露出关怀,但这关怀中夹杂的不是仰慕,而是淡淡的不解与困惑。

 

“先生你还好吗?”玉离经歪头问,这动作倒有几分像他小时候,自从当上德风主事后他就摈弃了幼稚天真,变得沉稳温文,现下反倒显得单纯,而不远处传来开门声,伴随着云忘归的抱怨,“离经,我已经向玉姐请假了,被她骂的好惨,你快来惜我呗。”

 

“嘘,他刚醒,小点声。”玉离经比出个安静的手势,“怎么样,有没有联系到家人?”

 

云忘归摇头,“只有先等寻人启事出来,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从哪个剧组跑出来的,半道上被车给撞了,不过当时的画面我还真以为你捡到了个穿越大佬,宫一还是宫二啊哈哈哈哈。”

 

“成了,你别贫嘴。”玉离经按床头铃喊来护士,退到云忘归身边,“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见了他就觉得很亲切。”

 

“于是你撂了大堆文献没看来守着?啧啧,都说研究历史的爱神神叨叨,原来我们家小离经也没有免俗。”云忘归故作摊手状,转而又说:“话说昨天鹰兄他们又新弄出了块碑,早上已经拓出来了,是北幽临品元年的记录。”

 

护士给君奉天换了瓶药水接着输液,玉离经谢过,只听云忘归继续说道:“现在出土的基本都是以玉衡纪年的材料,北幽临品一直以为是杜撰,这样看来关于双轨朝代的说法也不是无中生有。”

 

“哈,这样看来云爷又要破音大喊‘你不要太过分啦’,他致力于云海的玉衡史已经三年,现在再开一个北幽临品,那工作量,是不是要熬干倒退的发际线投向秃顶怀抱啊。”云忘归想起默云先生一激动就发飄的音调和锃光瓦亮的额头,有点儿忍俊不禁。

 

玉离经也抿唇笑了,“现在就希望北幽临品不要有太多关于云海的信息,”又忽然一拍脑袋,“失误失误,都担心云爷的头发去了,应该希望多点记录才好,毕竟现在除了一个引子的天绶,血河的玉衡、中间更是有大片空白,之前好不容易补充的清荷史又断代了几百年,实在太匮乏了。”

 

“呸呸呸,你走开,什么叫清荷史断代几百年还看不起它了,你知道光是一个清荷的云海时代已经要搞疯我们了好吗?统治者的交权、八岐入侵,内忧外患,最坑爹的是那两位死在这个时代了,天晓得这时候死了多少人,称号更换多频繁,我现在都说不清有几代法儒,隔壁的墨学已经到‘孤鸿寄语’的巨子了,我们还在清荷三年的法儒是哪位里兜圈子!”

 

云忘归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他本是主游学考古,大好河山任我行,结果一年前被提溜回来参加“云海”的课题,几乎日日泡在大堆书卷中,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头发数量正向云爷靠拢。

 

“云海”乃是个新生派,在以“琉璃”和“云渡”为首派系臻于成熟的时候,“云海”的出现可谓异军突起,这两年愈演愈烈,很大程度上弥补和挽救了在清荷元年后“琉璃”研究空缺,以及“云渡”体系中相互矛盾的观点。

 

君奉天听得浑浑噩噩,肋骨中的刺痛提醒他仍活着的事实,但他们口中的人事分明就是发生在他过去生活中,为何仿佛与这里隔了无数沟壑?

 

他脑中混乱,身体的自我保护将他拉入昏睡,末了听见的一句话是:“或许我们可以从‘神陨’中找到线索,毕竟玉逍遥之死对法儒的意义非比寻常......”

 

 

 

 (2)

 

半个月后,君奉天伤势好了大半,他逐渐开始了解这个世界的构架,而脑震荡导致的暂时性失忆也成功为他的一无所知做掩护。

 

这里似乎距离他的时代已经很遥远了,人们不再拥有功法和武器,取而代之的是通过人脑开发出来的各种电子设备,使生活充满便捷。在他所处的环境中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从事不同职业养活自己,辛劳奔忙。

 

崭新的人间仿佛实现了他们当初的诺言,然而身边熟悉的面孔却无时无刻不令他产生虚幻感。更加令他不解的事,他们从事的工作与他过去的世界紧密联系。对于他的过去,他们称之“历史”。玉离经、云忘归乃是本行研究的新生代,而玉箫、默云徽以及德风古道若干同事居然已经是老人物了。最让君奉天郁闷的是,他穿越过来的身体实际年纪虽有几百岁,外貌上却不过二十三四,这下对比他倒成了后辈。

 

于是后辈和后辈的来往总是方便,加上玉离经对君奉天的亲切,会不时来探望,与他讲些日常,据君奉天所知,玉离经等人在研究以云海为中心的课题,其中以玄尊的方向在兴起时已经被专得很深,时间节点多在天绶年和玉衡年,而这一次他们的重点在围绕云海众弟子展开,切入点便是以史称“神陨”的事件。

 

君奉天并没有说出他来自于那个他们魂牵梦绕的年代,因他心中总怀有些希冀,既然故人再生,世事轮回,那么是不是那人也能再次回来......

 

但当问过所有能问的人,都明确告诉他:玉逍遥,只存在于千年前。他的身上挂了无数称谓,也更加扑朔迷离,有记载他手刃亲师,又有碑文讲述他兼济天下,然而这个人并不活在他们身边,至少他们没有听过见过。

 

为什么,为什么?就连君奉天都能通过离奇的方式活转过来,玉逍遥却只能孤独的留在被世人逐渐遗忘的时空......

 

住院期间,君奉天开始学习融入新的生活,他一边在互联网上大范围搜寻玉逍遥,一边想要加入玉离经等人的研究小组,但现在我们的前任法儒无私需要面对的最大的难题,居然是文凭。

 

所以极其自然的,君奉天投入了可怕的题海战术,每每云忘归来送饭,那堆满床铺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后槽牙就发酸,凭着记忆天赋,君奉天几乎一天背一本书,偏轮到万恶的理工,纵使是他都有撕书的念头。

 

现在想想还是他的至衡律典比较可爱啊。

 

两个月后君奉天出院,他自然不会再去麻烦玉离经他们,自己寻了个离出租房比较近的餐馆的干活,后来那家餐馆火了,君奉天一手端盘子一手托五三的照片传遍网络,而他的人气在他一考成名后达到巅峰。

 

他没有停止,疯狂阅读关于苦境云海历史的史料。两年后,君奉天终于如愿以偿加入玉箫他们的队伍。

 

那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君奉天收到聘书时放声笑的像个疯子,就像玉逍遥死时那样,他心里极痛,这种痛无根无源,又无法排解,只能笑,笑过后确实舒服许多,这个时空没有烽烟战火,每个人过上安稳的生活,但仍有人漂浮在文字与传说中,不能落地。

 

君奉天看见云忘归真正过上了他想要的日子,自由自在,在这一手课题完成后君奉天接替他的位置,云忘归则打算来个长途旅行,从南到北,自东向西,看一看未见过的风景和人情。

 

玉离经还是很乖,他有个脾气古怪的爸爸,好在儿子没有养歪,矜持中带点儿天真,心性坚韧,同时被大家宠爱着,没有身世的压力,也无过分的责任。

 

而玉箫,那曾红颜薄命的好姑娘在他穿越过来前就已经嫁人,对方性格不羁又温柔体贴,两人日子过得或许不是特别富足奢侈,但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个不是生活该有的样子,妻子围着围裙在厨房转,丈夫打打下手洗洗碗,平凡中透着温暖。

 

就连君奉天自己,都渐渐熟悉了这里,那些刀光剑影,功体仙法的岁月仿佛在很久之前,他现在每天按时起床准点睡觉,工作日就泡在文献书卷里,或更着大漠苍鹰去拓碑,周末便宅在家里,他以他的过去为蓝本连载小说,已经写到一百多话,正联系出版,还学会了做饭,蒸的一手好面点。

 

他参加过同行的葬礼,灵堂中大家安慰家属时说:要好好过下去,还是要过下去啊。是的,谁失了谁都能活下去,谁失了谁都要活下去,君奉天在前世为了儒门为了仙门匆匆离去,而现在,即使这是个缺了玉逍遥的地方,他都必须走到尽头。

 

 

他老了,至少心是老的。

 

 

(3)

 

快到秋天的时候小组组织去爬山,君奉天见到了他过去的小师弟默云徽,却已快古稀了,地中海发型生的很剽悍,那几根坚强的头发试图挽救他将要秃顶的事实,迎着山顶凉风左右飘摇。

 

他拄着拐杖眺望远方山河,君奉天站在他身后,小默云用一种很是沧桑的语气问他:“你看见了什么?”

 

君奉天未答,默云徽忽然用力用拐杖捶打地面,发出“砰砰砰”的节奏,他伸出手颤颤指着那一片广袤的土地,说道:“这是用鲜血,用生命守护的人间呵——”

 

猛烈的情绪高昂使默云徽不得不弯下腰咳喘,君奉天拍他的背顺气,老人一把握住他的手,目光炯炯地问他:“听说你对云海的研究很有天赋。”

 

但默云不想听他的答复,而是站直身体,将目光重新投向虚空,他说:“当我在祖父的阁楼上发现一本关于云海的话本时,我就着了魔,那像是天生的使命感,驱动我去揭开那一些真相,可真相谁又在乎,历史又能给我们带来些什么,我将要面对的真实有没有想的那样好、那样坏,谁会愿意执拗地抓住或许本不存在的记忆死不放手。”

 

小默云抛出一串问题,这时候他又和那仙门掌门无二了,君奉天沉声答道:“愿意信的,就是真的。”

 

这实在不像是研究历史的人说的话,默云徽没有反驳,而是喝出长长的气流,“那么如我们研究的‘神陨’,有人说玉逍遥死在仙脚爆炸时,有人说他死在去还债的半路,有人说他死在妹妹坟头,你说哪个才是真的?”

 

君奉天捏紧拳,“最后是真。”

 

“哈......‘终亡,冷透’,〈敬月〉是云尊留下手稿,传说是云鲸传达的少主的意志。这些记载云海派的都看过,你也受这个影响吗?”

 

“不,这是真的。”

 

君奉天还记得玉逍遥滑落的手与冰冷的身躯,既是至死都没有合上双眼,这是令他这样疲倦又这般眷恋的苦境,那些悲伤自责,痴迷追逐,统统化进弥散的呼吸里。

 

默云徽轻轻颤抖,竟表现出痛苦的神情,“那我问你,所有人都把‘冷透’当做云门少主心情的形容,那如果是对玉逍遥的形容呢,如果、如果......”他一时上不来气,君奉天直愣愣看着他,“如果是对玉逍遥的形容.....”

 

“一个方死之人,身体会那么快冷透吗?你怎么不能保证——“

 

默云徽几乎破音:“这一切都是云门少主的幻想——”

 

为何总有人情愿一生不愿清晰,朝暮沉醉,唯有梦境,才能找到早该消逝的时光。

 

玉逍遥是何时走的呢,拖着残败的身体,他又真的能坚持那么长的路吗,是在玉箫墓前便已咽气,还是伏在店家的木桌上睡着,还是在从仙脚跌落时,就彻彻底底离他而去?

 

酒壶碎了,梦醒了,他不在他苟延残喘的时空,谁真谁假,是是非非。

 

君奉天站在一览众山小的峰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玉逍遥,我在等你,你不能生我的气,你是我的师兄!我们是奉天逍遥,你不能生我的气!

 

从那之后君奉天辞去云海研究组的工作,转行做了家庭教师。

 

他不再追逐那段虚无缥缈的过去,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玉逍遥对他而言是多么不一样的存在,他的一切,都以不同的方式刻在他的生命里,所以当玉逍遥呼吸终止,心脏停跳,君奉天就自动续写着接下来的每一笔。

 

当跨年的烟花深上半空,炸开缤纷的花盏,他在谢去繁华的寂静夜空,看见流星划过,和师兄翻飞的蓝衣,挺拔的背影。

 

“我很想你。”

 

君奉天眼底湿润,却朝天空露出放肆的笑容。

 

 

(4·彩蛋)

 

后来大家过得依旧不错,云忘归和玉离经好上了,见家长那天离经亲爸差点用高射炮轰死云忘归,当然我们不要好奇为什么他会有高射炮这种东西......玉箫和丈夫最近打算去蜀地定居,那本就是温柔的辣妹子;小默云头发终于罢工不干,从此他打开了花式假发的新大门,等等等等,生活或喜或悲,还是要过下去。

 

君奉天贷`款买了套房,不大,但用十二分心血去布置,床铺鹅绒毛,屏风蓝琉璃,还有烧烤架和珐琅彩,他找人仿制了神谕正法双剑,摆在正厅,而玄关挂一副书法,正是当年的苍生诺言。

 

 

他的小说连载到完结,最后一章没有写“全文完”,而是写着:“送给我那聪明可爱机智善良勇敢无畏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师兄”,引来一堆人喊狗粮。

 

** 

 

今天是新的一天,这样好的春天,他的公文包里装着五三,一身正装去往新接的学生家里,他敲开防盗门,由父母引他进去,他看见了与他家中万分相似的铺鹅绒的沙发,立在吧台的蓝屏风,还有从房门后探出头的少年。

 

玉逍遥狡猾一笑:“君老师,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又比着口型轻轻说了些什么。

 

他听懂了,没有人比他更懂。

 

奉天,这次,你终于等我啦......

 

 

————全文完————

 

深夜发文,这次不是报社.....吧?

其中内容有来自会刊,编剧狠狠插刀,就是文中那段逍遥真正便当时间的说法,所以玉逍遥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呢?酒坛碎意味着清醒,君奉天的幻想,虐呵呵呵...

八过已经有道友辟谣了幻觉说,回头再看,真的成你相信即真,纯粹由会刊来的脑洞,与原剧无关,与盖章无关,正如剧中小默云对天迹会内疚自尽的看法,真真假假,全为后来人评说,请各位道友就当是现代AU的衍生向,不要撕,这不过是大川的似是而非罢了

总之这文的原版本其实更虐一点儿,但想想更容易ooc就放弃了,有穿插些胡诌的观点,小默云等角色可以说是原来性格和剧情需要性格的综合,是过去的他们也可以不是....以及对这一段体会也都在里面,总之i感谢观赏,顶锅逃跑~

 

评论(21)

热度(175)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